日野雅史横着身体从拥挤的货架间挤过去,觉得自己像一只沙滩上的螃蟹。
即使到了十一月他的确裹得衣服厚了点,他也难免开始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天内是否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吃胖了不少。
考虑到热量消耗,加上“旅游”期间无事可做,他吃了不少还能接受的食物。虽然尝起来没有味道,但冬天能有热食下肚已经算得上是一种妥帖,何必再要求那么多。
不过想想自己还存在的腹肌,就算边缘模糊了点还是能摸得到,大概也不算很过分?
老婆婆没有看着他的动作,似乎也不关心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她只是坐在收银台里的小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盹,屁股底下垫了块手工织的毯子,吹着暖风,温和惬意地享受着冬日时光。
日野雅史收回视线,从暖柜里拿了瓶梨汁饮料,握在手心微微发热,在寒冷的冬天绝对是热门销售。
按照经验来说,润喉糖一般在收银台旁边的柜台售卖,日野雅史再次跨越货架,决定再尝试一次沟通。
走出来后,他身体一顿,动作一停,脚步一转。
柜台前站着个全身黑的男人,似乎是来买烟的,指着透明柜台里的几盒向老婆婆示意,连带着手势进行交流。
他穿着身轻便的黑衣,让人怀疑他是否会受冻,头上还戴着顶全黑的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露出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帽子下探出几根不安分的金色头发,招摇着自己的存在。
察觉到视线,从老婆婆手里接过烟的金发男子警惕地转过头来。
啊,果然。
日野雅史咳嗽得晕乎乎的大脑勉强转动着,分析通过视细胞传来的音像,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降谷零。
不,现在应该叫他安室透,或者波本。
名为安室透的男子一转头,看到虚靠在货架上咳嗽的人,对方手上拿着瓶梨汁饮料,见到他后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他从报纸上听说了那场爆炸案,也知道这位同期这些天在全国各地到处旅游,但没想到这么大一个日本,他们能在京都的一家地理位置偏僻的便利店里相遇。
与此同时,日野雅史也在观察着这位许久不见的同期。
这些年来他虽然关注着对方在组织里的传闻,但不管是日野警部还是霞多丽都会刻意避开波本,这次猝不及防的相遇是他们四年内的第一次,自毕业式后的第一次。
相较以前的警校生,他的视线和气质都凌厉了许多,即使笑起来也带着点蛊惑人心的神秘,无论如何也不是记忆中那个严肃敦实的警校生了。
以往只能从纸质或电子的资料中窥见的那些血与火的事迹已经像钉子一样深深地锲入了对方的灵魂,由内而外地改变了他。
日野雅史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人的确是会被外部环境所改变的。
两人对视只是一瞬,很快都收了回去。安室透转过头继续结账,日野雅史行若无事地向收银台走去,等着对方结完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