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再见。”
宋霜茂继续把视线投入书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思绪飞起,一会儿向李公公打听刚刚那人是谁,今后尽量避着他。
马蹄声响起,宋霜茂拨开帘子,李公公识趣走近,“宋姑娘是有什么要事吗?”
“刚刚交谈的人是谁,我阿爹未提起过这个名字,这个人却对我过于熟稔,有几分好奇。”
李宦官搭起拂尘,脸上布满笑意,和盘托出,“那是司天监,最近两年才提升上来,宋尚书没提起很正常。这个人性格古怪,不喜参与纷争,精通天文命理,伶牙俐齿,一手算卦把贵人和圣上哄得乐呵。”
原来只是哗众取宠之流,日后必然再无交际。宋霜茂捧起书,继续翻页研磨遣词造句。
***
宋霜茂抬起头望着清新雅致的政事堂,与宫殿的红砖白墙,金碧辉煌中独树一帜,重檐歇山顶不显山不露水,青灰色琉璃瓦衔接,鸱吻坐落在正脊两端镇守,来不及细看,她怀揣着复杂思绪步步走近这扇大门。
官员有条不紊地进行事务,肃穆庄严,入目就是一幅山水画屏障,花鸟栩栩如生,宋霜茂下意识跟在前面官员的脚步,后方有人叫住她。
“宋女史,我来的有点迟了,你的工位在相反方向。”
她将尴尬吞到肚子里,整理表情微笑回头,“这样啊,不小心入迷就跟着别人走了。”
“没事,第一天刚来,容易被气氛带着走。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有经验了。”
“不过,听说你是……”
这个看似内敛的小伙子莫名有些健谈,自来熟,宋霜茂保持微笑送走了他。
她盘腿坐在软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摞一摞的竹简,她扶额苦笑,我这是来受苦打工了吗?一阵清风拂过,带动发梢。
宋霜茂抬头,窗外嫩绿的色泽让她紧张的心情得到缓解,坐在工位远远望去景色尽收眼底,就是离送文书的地方有点远。
她长舒一口气,拿起毛笔,誊写各种文书,窗外的树木也从稀疏嫩绿变葱绿。
宋霜茂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手关节,她眺望远方放空大脑,她已经入职两月余,除了忙了点,让她开始不太适应,后面也很快融入环境。
至于有没有人压榨她,当然可能性极小。她除了知识渊博,还略懂拳脚。
不对,我昨天写好的密折呢?宋霜茂翻箱倒柜地找着,她的心脏砰砰直跳,那封密折没这么简单,是圣上交给她的任务,事关边境战事。
那群人安分太久了,以至于她忘了危险,她瘫坐在软榻上,不要急,先看有没有对方留下的痕迹,首要是摆脱自己的嫌疑……
视线从一堆竹简扫过,桌面的物品都是原封不动,政事堂在皇宫内,防御等级也是高的,一般人很难进来,是内奸吗?
她来不及思考是哪方的人,大庭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谣言像长了腿四起,“大理寺的人都来了,看来是传言所实。”
“宋女史怎么会私藏文书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只能说藏得好……”
听着屏障外的谣言,她握紧拳头又松开,无力感袭满全身,蜉蝣撼大树,无能为力,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但凭空捉影造谣,她着实恨,意图上前和他们搏一搏。
她站起身,衣袖带起桌上的毛笔,滚落在地面。弯下腰捡起,视线撇到一双乌皮六合靴,抬头和迎来的目光对视。
来者一身深绯色袍衫官服,犀銙牢牢贴服腰间,其挂马蹄鞶囊,虎背熊腰,剑眉星目,目光如炬,颇有威压 。
宋霜茂握住毛笔,利索起身。
“宋女史,事关密折还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了。”大理寺少卿抬手示意,“下官知您身份尊贵,不敢动粗,望女史跟我们走一趟。”
宋霜茂自知此时的挣扎是无为的,咬紧牙关,抬起头,“好,我配合,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这边请。”
宋霜茂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路穿过罪犯的哀嚎声,不停歇的鞭子抽打声,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混杂其中,她面色褪去红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啪——将她关押在牢狱,她脸色发黑,质问道:“不是调查吗?”
“宋姑娘,一切都是按规程办事,请不要难为下官。”少卿岿然不动
“可是……”
“宋姑娘,失责在你,无论清白与否,你就是最大嫌疑人,按理提前控制住。”
此言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重击宋霜茂,失魂落魄瘫坐在稻草上,才风光一时就成落难山鸡了,真喜剧性。
她不甘认命,大脑疯狂运转,试图找出记忆里的犯罪嫌疑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