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岛听到这里,重新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追上了前面拎着甜品袋子的人。
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扭过头来看他。永岛只能隔着车窗对他说:“上车吧,粉丝们在推特上发了目击情报,再轧马路下去,你就要被抓住了。”
阮雪舟这才回过头来,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永岛临重新道歉:“对不起,别生气了,我再去找一只一样的小白狗来送给你,好吗?”
阮雪舟不说话,只是闷闷地把白玉似的糯米团子往嘴里塞了两个,脸颊微微鼓起来一些,看起来可怜可爱。
永岛临凑近一些,问:“能分我一个吗?”
他自然不是有多馋这黏黏软软的东西,只是厚着脸皮做个讨好姿态来,怄阮雪舟开口说话。
阮雪舟把剩下的半包甜点都扔进永岛临怀里,离远一些低声道:“我难道是因为狗生气吗。”
即便在生气的时候,他说话的声调还是软软的,只是语气冰凉。说完之后又低头看了一眼甜品袋子,脸上仿佛写着“吃吧,都给你吃,噎死你”。
永岛其实也有些委屈,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我还不都是为了准备圣诞,顾不上别的。但这种说不通的理由只能糊弄自己,面上还是老老实实低头认错:“我不该骗你,对不起。”
这件事其实的确做得很不地道,如果早一点提出来他不乐意养,以阮雪舟的性子绝不会勉强他。奈何大男人好面子过了头,又在日渐情浓中有些飘飘然,才把简简单单一件事搞成了最糟的局面。
阮雪舟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似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脸色很不好看。永岛想他大概是想骂他,但忍住了。
看他难受,永岛临也跟着难受,拼命解释道:“让你失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捉弄你或是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养了狗就没时间理我了。”
但赌气也好,侥幸也好,事情总归是变成了这样。
阮雪舟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压得缓和了些,扭过头来看着他,问:“只有这一件事吗,还有没有别的事情骗我?”
这句话本是明显的例行审问,只要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便是息事宁人的讯号。
但永岛临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险些以为他是发现了之前的事,要一并清算总账。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如果真的知道了前事,态度就必定不会只是这样了。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的视线对接的时候,彼此都明白问题又上升了一个等级,阮雪舟发现了他有所迟疑,而永岛临也知道现在再做出掩饰辩解都为时已晚,但还是抓着他手臂急道:“没有,真的没有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自嘲般的冷笑。
最好的求和时机从指尖溜走,反而在小事上浇了一把油成了大事,永岛临再辩解什么也没有用了。一路无话地回到家后,阮雪舟推门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从里面上了锁。
永岛临对于情侣闹别扭的认知,原本停留于男友生气就会大吵大闹的层面。男人本就冲动,容易将情绪诉诸暴力,有的男人之间谈恋爱,从言语不和上升到肢体冲突,也不是什么新鲜传闻,以前不时会听说。
阮雪舟表里如一,都是斯斯文文的,当然不属于这类男人。但他这种无声的愠怒,让永岛临感到更加可怕。
脾气再好的人,也没有办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永岛可以理解他的生气,但他偏偏那件事没有办法坦白,本来就做错了事,这种时候再把自己的前科交代出来往枪口上撞,他在阮雪舟眼里估计直接就是个死人了。
永岛临在负隅顽抗和自掘坟墓之间掂量了一番,还是选择了要严防死守到底。
他拍了几次门叫他出来吃晚饭,里面没有回应,永岛推测他是戴上了作曲时用的耳机听不见,又给他手机发消息,依然没有答复。
永岛被搞得坐立不安,家里寂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的声音,在胶着的气氛中格外让人煎熬。
入夜到了睡觉时间,阮雪舟才终于从书房钻了出来。
心情平复了许多,他甚至扪心自问了几次,是不是自己捕风捉影、小题大作了,或许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的,多多少少会有所隐瞒。
但一出来看到人,下午时永岛心虚模样给他带来的气愤又涌上心间,越发觉得这段时间被永岛哄得团团转的自己像傻瓜一样,已经全情委身于他,还是被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让人怎能不如鲠在喉。
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像隔了天堑似的,最终还是永岛先打破沉默:“你饿不饿,晚上都没吃饭。”
阮雪舟背对着永岛侧卧着,他没有睡着,但是不想和他说话。
永岛没了办法,凑过去亲吻他的手指,再一点点蔓延到其他地方。
阮雪舟翻过身来推开他,眼神清明,说:“你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严重到你不敢承认的事,不是吗?等你愿意都告诉我之后吧。”
永岛咬死了不肯交代:“没有的事情,我要怎么凭空承认呢。”
阮雪舟无心与他车轱辘下去,抱起枕头被子自己去了客房。
永岛追了过去,却被锁在了门外,他只得坐在门口的地板上敲门:“你出来好不好。”
“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但真的没有别的事了。”
“别生气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骗你了。”
认错的话避重就轻,他反反复复说了一个多小时,专业播音员也经不住这么造作,到后面嗓音都有些哑。
阮雪舟也不想他坏了嗓子影响到第二天上班,只得过来开了门,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永岛上来拉他:“你跟我回去。”
阮雪舟听着他微微沙哑的声音,有片刻的心软,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等你想说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