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的最后一天,日界线的巡回演唱会也进行到了最后的解散场。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钝刀子割肉了四个月,终于要彻底告别。这一场是收录场,台下的饭伤感之余拿出了绝佳的状态,每一首歌都尽力应援着,默契地配合着台上成员的演出,镜头记录下最盛大的狂欢,把梦幻的空间刻录进DVD里长远流传。
彩带喷射而出,安可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响过,成员一个个被升降机带离舞台,属于日界线的故事在此落幕。
结束后,桐原是在场馆高处一个不易察觉的窗口找到的阮雪舟,陪他看如山如海的粉丝从场馆中渐次退出。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这里与台上的人共同织梦,暂时忘记现实中一切的烦忧,然后学会告别,重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桐原先开口说:“我还是第一次坐在台下看日界线的演唱会。”
“很精彩吧?”阮雪舟转过脸来笑,“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作为观众看一次自己的演唱会。”
桐原大笑,这的确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笑到最后眼角又有水光,是不必开口说破的伤感,这样顶级的舞台,属于日界线这个团队的舞台,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桐原抬手拭泪,又用粉丝间的那些称呼来唤他:“是啊,是最精彩的,感谢我们的总监督大人,我们的雪神。”
“站上舞台的一瞬间,从普通人变成神,像点石成金。”桐原露出怀念的神情,口中喃喃,“那是我最喜欢的感觉”
阮雪舟定定看他一会儿,而后说:“我也是。”
场馆渐渐空了,桐原问:“你说这些人以后会怎么样呢?”
也许有的人会选择继续分别支持留下的三个人,有的人会奔向更加年轻鲜活的偶像开启一段新的旅程,而更多的人,可能会收藏好闪光的回忆,专注回自己的生活。
阮雪舟没有明说,只道:“这里面有些人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也是三十代的人了。”
三十代,生活中有了更多要面对的事、要牵挂的人,没有了再来一次的力气。就像世界上没有人能给出两份一模一样的爱,时机过了,即使是面对同一个人也不能。
“我昨晚又看了一遍我们第一次开演唱会的DVD,那时候真年轻啊。”桐原凑近他一些,“对了,有个问题,那一场安可曲结尾的时候,皆川和你好像讲了两句小话,到底是说的什么啊?”
阮雪舟的回忆被拉到十五年前,那时候舞台下的人还没有现在这么多,激动的心情却是最盛,他站在满天飘着的碎金纸带里,望着台下的粉丝不断挥手。
皆川站在他旁边,对他说:“粉丝的爱是最虚幻的,你不要沉醉于此。”
当时的阮雪舟想了想,回答他说:“可是,付出虚幻的自己,得到虚幻的爱,不是很公平吗?”
这段记忆还很清晰,阮雪舟却回答桐原:“开了那么多场演唱会,哪还记得一两句话呢。”
桐原又问:“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解散之后,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了?”
阮雪舟本在喝水,被这荒唐话呛了一口,桐原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挠头道:“喂,你不要这么激动,我老婆的漫画里都是这样的啦。”
桐原夫人是耽美漫画家,阮雪舟一时间哭笑不得,说:“……不要因为自己两口子过得幸福,就到处胡乱撮合别人好吗。”
桐原臊了,回怼他:“别装,也就慎太郎那种傻瓜被你们糊弄得看不出来,我可早发现你俩的勾当了。”
病中决裂那天,桐原的确也在当时租住的房子里,大约是那时候看出什么端倪了吧。阮雪舟便不再跟他弯弯绕,直接说:“早翻篇了,别再提了。”
桐原仍是一副不信的模样,在旁边哼了一声。阮雪舟无奈地拉他一把:“走了走了,吃饭去。”
替桐原说合五人小聚这事倒也不难办,到底有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阮雪舟在开会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一讲,冬野像找到了台阶下似的率先举手同意,皆川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远山大哥得知真相也唏嘘了一番,以队长身份做主把聚会定在了解散场结束后,以庆功宴的名义来进行,彼此都不会太尴尬。
桐原包下了一整间餐厅,外面留给staff们,成员则在小些的包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