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慷慨地洒满小小的练习室,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地板、乐器和淡淡汗水的混合气息。结束乐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完全体”。
伊地知虹夏坐在鼓后,侧马尾随着她轻点节拍的脑袋微微晃动,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踏实感。喜多郁代抱着她的吉他,活力满满地调试着音效。山田凉则一如既往地抱着贝斯,安静地站在角落,但眼神里少了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游离感。后藤一里深吸一口气,手指搭上吉他琴弦,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
一种无形的、圆满的气场在四人之间流转。之前虹夏不在的日子,虽然喜多、凉和后藤也在坚持练习,但总像缺失了关键的齿轮,运转起来带着微妙的滞涩和不协调。虹夏不仅仅是鼓手,更是乐队的心脏和粘合剂。她的鼓点清晰有力,精准地串联起每一个音符,让整个乐队的节奏感和凝聚力瞬间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好!大家状态都很好!”虹夏敲了几下鼓棒,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笑容像个小太阳,“那我们从《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副歌开始合练!波奇酱,SOLO部分就看你的了!”
“是!虹夏前辈!”后藤一里应道,声音虽然依旧不大,却比以往多了一丝坚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吉他后面,而是努力挺直了背脊。
音乐响起。虹夏稳健而充满活力的鼓点如同坚实的地基;凉的贝斯线低沉而富有律动,稳稳地铺陈开音乐的底色;喜多明亮清脆的节奏吉他扫弦则注入了满满的元气。在这稳固而充满张力的音墙之上,后藤一里的吉他SOLO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带着她特有的细腻和爆发力,盘旋而上。
这一次,后藤一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虹夏前辈的鼓点像温暖的脉搏,稳稳地托着她;喜多充满鼓励的眼神如同聚光灯;凉前辈那看似漠然实则精准的贝斯线则是可靠的锚点。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不再是那个孤悬在角落、只与自己吉他对话的“吉他英雄”,而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名为“结束乐队”的、喧闹又温暖的共鸣箱里。
当那段标志性的SOLO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虹夏的镲片发出清亮的尾音,练习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喜多元气十足的欢呼:“太——棒——了!!!刚才的合奏超级完美!波奇酱的SOLO超神!虹夏前辈的鼓点超有力量感!凉前辈的贝斯技术感觉更厉害了!”
虹夏也笑得眼睛弯弯:“没错!感觉回来了!大家都很棒!”
山田凉默默地点点头,言简意赅:“…完整度120%。”
后藤一里的脸颊瞬间染上绯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拨片。但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而是微微抬起头,目光快速地在三位队友脸上扫过,捕捉到她们眼中真诚的赞赏和喜悦。一种混合着害羞、满足和强烈归属感的暖流在他心底涌动。他抿了抿嘴,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四个人…果然不一样。’他心里默默地想,‘这份热闹和完整…真好。’
下午音驹的训练场,气氛依旧热烈。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球鞋摩擦的吱嘎声,排球撞击手臂的闷响,以及各种呼喊声,交织成音驹排球部特有的乐章。
“后藤!注意对方扣球手的肩膀方向!预判!预判!”夜久卫辅的吼声依旧是训练场的背景音之一,严厉但带着期待。
“是!夜久前辈!”后藤一里全神贯注,目光紧紧锁住对面福永招平的起跳动作。福永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微笑,手腕轻轻一抖——
球以一个刁钻的线路飞向后藤一里和灰羽列夫中间!
“我来!”后藤一里低喝一声(虽然音量依然不大),脚步迅捷地横向移动,身体重心下沉,双臂并拢绷紧——砰!球被他稳稳地垫起,弧度精准地飞向网前研磨的位置。
“Nice !”研磨的声音依旧懒洋洋,但手指的动作却毫不含糊,一个漂亮的背传将球托给了另一侧的黑尾。
黑尾铁朗高高跃起,目光锐利:“看我的!”一记势大力沉的直线扣杀,得分!
“好球!”“黑尾前辈帅呆了!”队友们纷纷喝彩。
后藤一里轻轻呼出一口气,调整着呼吸。刚才那个接球,不仅仅是技术上的进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等待球落到自己面前,或者因为害怕失误而犹豫不决。他开始主动观察、预判,甚至敢于喊出“我来!”——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这种主动融入防守体系、积极承担责任的姿态,让他的身影在场上不再显得那么“边缘化”。
“后藤!接得漂亮!”夜久难得地直接表扬了一句,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啊…谢谢夜久前辈!”后藤一里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