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之间露出的东西,往往最接近于这个人的真实本色。
陈课家有两位心思细腻的女士,所以被锻炼出了陈课察言观色的能力。
心思敏感的陈课同时他也是一个不愿意看脸色的人,很多事情能挑起他的情绪,但被他压下去之后,没有人能发现。
陈课是第一次在陆传江的脸上看到惶恐之色。
像是被逼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刺猬,好不容易要露出肚皮,又因为一根手指,被戳了回去。
陈课从来不想和陆传江起冲突,即使第一次见面也是。
越是坚韧的外壳下,越是一颗柔软的心,陆传江总是一副强迫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因为他心烦。
那些解不开的情绪谜团,让陈课充满了好奇。
这个事情让陈课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陆传江。
那个时候陆传江冷着脸,但却有一种对什么东西都无所谓的态度。
他松开手,陆传江几乎一秒就冲进了楼。
陆传江的手劲儿大到吓人,都过去两天了,陈课后背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
陈课趴在宿舍的床上,周明川捞起他后背的衣服,难以置信地看他,“你怎么了?出车祸了?”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陈课倒吸一口凉气,咬牙道。
周明川皱着眉在手心里倒满油,揉搓一阵之后往他身上招呼。
“你轻点儿!”他劲儿大得惊人,陈课痛得头皮发麻。
周明川按住挣扎的他,“轻了没效果,这个得揉散。”
“啊——”陈课咬牙坚持,心想,肋骨不会断了吧。
还好他检查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
陈课总是想起陆传江打排球时候的样子,他更加相信了,这人确实能够一掌把自己脑袋拍掉。
以后他要离打排球的人远一点。
周明川的妈妈又出去给他打电话了,陈课趴回枕头,开始玩儿手机。
那天之后,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给对方说话。
这都星期二了,两个人还没碰过面。
那天,陆传江上楼,陈课在他家楼下坐了一会儿。
麻将馆的声音冲散了空气中的潮湿,不管是门口窜来窜去的小狗,还是络绎不绝地吵架声。
都是陈课没怎么体会到的,他觉得新奇。
陈课不是什么小少爷,只是因为他们家住得太远了。
新城和老城之间只是隔着一条江,但两边像是两个世界,互不干扰。
家里的人都在忙碌,从他出生起记忆力他就一直在学习,每天两点一线,初中更是,几乎都在学校,当然,他那时候以为的舒适圈就在这边。
走的时候,他抬头看向那扇被护栏挡住的窗户,他知道陆传江在里头。
但他不想打扰他。
一段忽然被拉高的情绪,需要一点时间来消除。
陆传江又穿上了他坚硬的壳,但陈课很庆幸,至少他已经看到过他柔软的内胆。
他俩,在照镜子。
【陈课】:下周去游乐场吗?有活动。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意外的是,陆传江那头秒回。
【陆哥】:可能去不了,准备集训了。
【陈课:奥赛集训吗?】
【陆哥:嗯,星期一的时候老师给我说的。差不多是时候。】
他们还是像之前一样聊天,仿佛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陈课:嗷!举杯.jpg】
[陆哥:举杯.jpg]
陈课勾起嘴唇,看见对方头像的时候愣了一下。
【陈课】:诶!你的头像……
【陆哥】:嗯?我家猫。
【陈课】:真可爱啊!
——这是一只处于尴尬期的三花猫,睁大了眼睛趴在桌上的样子,看向镜头抬头挺胸的。
挺欠扁的。
陈课继续打字……
【陈课:下次我要去你家看猫。
【陆哥】:……
【陈课】:不许拒绝,你都看过我家的狗了。-。-】
陆传江那头隔了好一阵才回他。
【陆哥:可以。】
【陈课】又勾起了嘴角。
周明川进门,看见拿着手机咯咯笑的陈课,他走过去,疑惑地敲了一下陈课的床。
陈课眯着眼,问:“干什么!”
周明川说:“你很奇怪诶。”
男生破冰其实就在一瞬间。
陆传江放下手机,打开了台灯。
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程高高挂在床边儿问他。
陆传江:“我再刷会儿题。”
联考成绩下来了,出乎意料,陆传江这次拿了市第一,并列第一,和一中的杨烨行一起。
这个消息震惊了整个二中,年级主任找陆传江约谈几次,试探了他几次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