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春天,还是热得不行。特别是没有空调的教室里坐满了七十八个人,走来走去,声音也没停过,赵壮壮笔一摔,四仰八叉地靠着后桌。
“不要磨皮造痒的啊,”陆传江警告。
“诶!”赵壮壮碰他胳膊,“咱们去打篮球吧,下节课是自习课,我们去打篮球!”
他的力气很大,桌上的笔盒都跟着震了一下。
赵壮壮就是不爱读书,又提议我们也可以打乒乓球,我看到远哥都在下面。
面前的陆传江却很沉静,修长的手指按着草稿纸,握着笔的那只手把笔盒推回了位置上,继续算题头都没抬起来过,“不去。”
赵壮壮:“那我们……”
“不要打扰我,”陆传江扶了一下黑色的眼镜框。
每到上课日,赵壮壮就怀疑陆传江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明明周末和放假的时候作业也不怎么做的人,一到学校就化身“我只爱学习也只有学习使我快乐”的学霸。
陆传江成绩很好,二中学习条件虽然没有一中好,环境也很破旧,管得严格的情况下也考不过一中,但就在前年,招了一个区第二的陆传江。
并且每次联考都能保证在市前二十。
陆传江在二中就是一个宝,老师对他很宽容,二中很多学生也很仰慕他。
赵壮壮是留级生,靠着点儿关系进了二中最好的理科班。
他听说过陆传江,本来以为这样的一个人是眼里只有学习的柔弱呆子学霸。
但不符合刻板印象的是,在他有一次差点儿被群殴的时候,背着书包的陆传江上来就是给对方一板砖,不下五招把对方打得屁股尿流。
阴狠得哦~
赵壮壮点头,这么一想,他来二中也是有原因的。
“那吃晚饭的时候还一起吗?”赵壮壮挤着出去。
陆传江被他挤得差点儿背过了气,瞪着他说:“我刷完卷子来找你们。”
“那成,”赵壮壮强调,“如果你刷完下课了,你就去一中背后的‘程蹄花儿’找我们。”
陆传江笔尖一顿,“为什么去一中背后?”
“高高他们家开的,他妈妈请客说吃蹄花排骨干锅,一定要来哦,不然高高妈妈会不高兴。”
陆传江给卷子翻页,又开始算,“要得。”
陈课从来没有上过四楼。
一中主教是U型楼,高一在左边,高二在右边。
从下到上,班号越大的依次往上,分班之前他是2班在一楼,分班之后他在十班,二楼。
他从来没有上过四楼,因为不管左边还是右边,四层都住着这个学校的“精英”们。
“我知道你特别不想看到汤南,要不你就不陪我上去了吧。”
陈课没有说话,手里面已经抱了一大叠卷子和教科书。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打算帮忙搬了再看。
陈课踢了一脚周明川的大腿,“快走!”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下课铃响的时候学生们都像冲出栅栏的猪,全往食堂了。
这个点儿去不一定能碰到汤南。
当然,他确实很不想碰到对方。
虽然有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但人就是这样,会自我推论。总之,也脱不了干系。
周明川被踢了一脚也不恼怒,“哦哦”了两声,抱着十多斤的书就出了教室门。
虽然只用爬两层楼,但对于陈课这个懒骨头来说,是莫大的挑战。
连周明川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像个脆皮一样。”
陈课很是要面子,“我还帮我妈扛过二十斤大米。”
“是一口气抗上去的吗?”
“不是,”他伸出两根手指挥了挥手,“容本少爷休息一分钟。”
周明川对扒着窗户休息的陈课说:“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先搬下一波,好搞快点。”
陈课重重地呼了两口气,“三十秒。”
来来回回几趟,两个人终于把书给搬完了,周明川的课桌在最后一排,因为要到下周才换位置,老师说暂时安排在上个考试末尾的人的位置。
准备离开的时候,陈课抬眼看了黑板旁边的的值日表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果果?”
耳边突然闯入一道声音,陈课的身体像触电了一样,指尖开始发麻。
教室后门站着一个人,震惊地看着陈课。
周明川前脚一出去就和面前的人打了个照面。
汤南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身后的陈课,周明川明显感受到了陈课情绪的变化。
他扭头看向陈课,问:“他就是汤南?”
这个天阴晴不定的,大家都穿着秋季的校服。校服外套脱了,里面就是纯白色的蓝边短袖。
汤南听到他这样问,点了一下头,“我是汤南。”
陈课的眼里满是嫌恶。
他没和汤南说话,直接绕过两个人往外走。
周明川反应过来,立马跟上去,“真他妈想打他一顿啊!”
陈课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
“我上个星期碰到阿姨了……”
陈课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莫不其然和这人对上视线。
汤南看起来很惊喜,周明川没刹住车,一脚跨到了陈课身前。
陈课没有说话,汤南也没敢再进一步。
汤南是知道陈课脾气的,确定陈课能听到之后,直直地看着陈课,“我知道那是我的错,小时候是我太懦弱了……”
“……”陈课听着他说。
汤南眼神一动,看了周明川一眼,他避开周明川的眼神,对陈课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陈课面无表情,“不用。”
“不是只想吃饭,”汤南又看了周明川一眼,“我想跟你道歉。”
汤南:“下课在南湾卤肉饭那巷子等你。”
“干脆我们去把他揍一顿吧,”周明川一边下楼梯一边愤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