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了,便从屋里出来,拿了件自己的袍子,披在姑娘身上。
姑娘劈柴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他,男人对她笑了笑,又是一阵咳嗽。
姑娘连忙扶他进屋,嘴上虽没说什么,但阿婆瞧见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李家阿婆看着他们,心里好生羡慕。
年轻真好啊,有情饮水饱。
不像她和老头子,过了一辈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磕磕绊绊,情分早磨成了亲情。
这日,李老头从外面打猎回来,带了只肥硕的雪兔。
阿婆炖了一锅兔肉,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她给东厢房送去一碗。
那姑娘依旧是淡淡的,接过碗道了谢。
男人却笑着说:“阿婆的手艺真好,闻着就香。”
阿婆被夸得心花怒放,笑道:“喜欢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们盛。”
男人又道:“阿婆,我看您院子里那几株梅花开得正好,不知可否折几枝?”
阿婆一愣,随即笑道:“当然可以,随便折,那玩意儿不值钱,就是看着喜庆。”
男人便披上大氅,由他娘子扶着,慢慢走到院中。
雪地里的红梅开得正艳,他细细挑选了几枝,折了下来。
回到屋里,那姑娘不知从哪儿找了个粗陶罐子,将梅花插了进去。
屋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气。
阿婆瞧着,心里也觉得暖烘烘的。
这小夫妻,虽然瞧着清冷,却也是懂生活情趣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这雪原苦寒,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啊。
“老头子,你说他们图啥呢?”
夜里,李家阿婆忍不住问自家老头。
李老头吧嗒着旱烟:“管他们图啥,给的银钱足,又不惹事,挺好。”
话是这么说,李家阿婆还是好奇。
***
慕倾瑶自然知道李家阿婆的打量。
她不在意。
她来这里,只是为了陪墨璃看一场极光。
他说,书上记载,北境之北,有夜幕撕裂,天降彩练,绚烂无比。
他想看。
于是,她便带他来了。
只是没想到,墨璃来这儿没多久就病了,而且越发严重,久治不愈。
慕倾瑶面上虽瞧不出半分波澜,心头却像是压着块烧红的烙铁,焦灼又刺痛。
她从星衍那里知晓,墨璃这副孱弱的身子骨,归根结底,全是拜她所赐。
在他化形之初,最脆弱的时候,竟被她关进熔炼室里炼化,不但伤了根本,还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虽然这些年,墨璃从未主动提起过那段往事,但慕倾瑶清楚,他心里一直有个结,始终未解。
而她能做的,唯有倾尽所有,一点一滴地弥补,小心翼翼地呵护。
窗外风雪呼啸得更紧了些。
慕倾瑶起身,轻轻掖了掖墨璃盖在腿上的被子,又往屋角的火盆里添了几块木炭,确保屋里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