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城门口时而可见赶着黑猪进城的老汉,有的两三只,有的十来只。年末猪肉价格上涨,但依旧紧俏,特别是阉割后的猪肉,洛时及把红烧肉普通做法流入了民间,成了各家各户招待客人必备的菜品。
洛时及这会正在看香芸和吴婶他们做腊鱼腊肉,小时候他特别喜欢过年。会蹲着看爸爸杀鱼,看到鱼肚里的鱼籽很多,就会叫出声,但大人不让小孩子吃鱼籽,他会特别馋。趁着妈妈不在,他就在棉被中摸摸甜酒温度,每天问一次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吃。会打开抽屉去看豆腐和黄豆有没有起菌丝,会偷偷打开腌菜坛子夹辣萝卜吃,还会踩着凳子打开橱柜,找里面的红糖吃。
洛时及道:“天气好,还可以做点风吹肉和风吹鱼,对了,可以让万庆楼多做些,这是一道好菜!”
香芸问道:“风吹肉是什么肉?”
“就是腌了不熏,自然风干,味道也很好。”
“有些人就不喜欢熏味,风吹肉到是个好主意。”吴婶道。
“那要风干多久?”
“腌入味其实也就能吃,风干几日有些嚼劲罢了,没那么讲究。”
香慧问道:“洛郎君,今年年夜饭还是到三娘子那里吃吗?”
“再看吧。”他要问问平长信在哪里过年。
芊泽楼内,平子洲看完洛时及写的新稿子,对平长信道:“三哥,母亲来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嗯,我在回信。”
“那……什么时候回?”
“今年我不回,你和长丰十二回去。”
“你……你不回啊,那我也能不回吗?”
平长信停下手中的笔,“子洲,一直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怕阿娘……”
“不是母亲和父亲的问题,是你对钱子商的感情,户婚律你也熟读,上面写的是婚姻的责任,责任不是挂在嘴上的。”
“三哥,我……”
“你做事总是急于求得好结果,感情不是这样。”平长信加重了语气,“子洲,你要自己成长了,三哥不能陪你一辈子。”
“三哥!”平子洲冲到平长信跟前,像小时候一样揪着他三哥的袖子,“可以的,三哥你与时及成婚后,我还是可以跟你们一起住的,我不要分家!”
平长信轻叹一声,“回家过年的事,你自己写信与母亲说。”
“哦,那三哥我们不分家!”
洛时及进屋就听到这一句,平子洲见他进来,跑到跟前委屈道:“时及,你跟三哥说不要分家,你看家里人多过年才热闹啊!”
洛时及看向平长信,“你们再谈什么事?”
平长信道:“过年我留在临安。”
“所以这跟分家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要成婚吗,成婚就会分家!”平子洲道。
“你二哥与你们分家呢?”
“没啊,所以三哥成婚也不能分家!”
洛时及成功把平子洲绕明白了,刚还沮丧的心情就恢复了,拿着稿子就跑去找钱子商。
“过年你留在临安没关系吗?”洛时及问道。
“府学也才二十放假。”平长信道。
“哦,我还想着上门提亲了。”
“什么!”平长信从书桌后跨步到洛时及跟前。
“你不回汴梁,那就明年吧。”洛时及不紧不慢道。
“时郞,你……”
洛时及拉着平长信的手道:“长信,我去提亲,要准备些什么呢?”
“你人去就成!”
“看你瞎说什么,你是我的爱人,这些礼数是要的,或者你向我提亲?不过,你父母那里我还是要去拜见的。”
“好,我来安排。过年你还是留在临安,汴梁冷,开春或者田假时再去,我可以等的。”平长信还是担心洛时及的身体,长途跋涉舟车劳累。
“好。”
次日,从汴梁来的一队车马停在洛园门口。张伯开门见来人穿着打扮,连忙恭敬请入正堂,跑着去了芊泽院。
张伯大喊:“洛郎君!宫里来了人,宦官大人到咱家了!”
洛时及从未见过张伯如此慌张,听了喊叫声连忙从房里出来,香慧她们也吓了一跳。
“张伯!可是他们自己说的?”
“不会错,我跟着老太爷有见过。”张伯拉上洛时及就往前头跑。
洛时及这下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往前厅跑,想着会是什么事能让宫里的人来找他。
过了二进门,洛时及调整了呼吸整理好仪容,装做从容不迫的样子走进前院。
只见两队人马笔直站列在前院,洛时及神情严肃了几分,走入正堂见一个年轻男子拿着拂尘闭眼端坐。
“草民洛时及见过大人。”洛时及行揖礼。
“洛郎君不必客气,奴家也只是给官家办事的,你叫我房公公就行。”年轻男子睁开眼睛一甩拂尘。
“房大人,不知为何事劳烦您亲自来寒舍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