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声,仿佛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混杂其中。
卿晗被掐着脖子,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卿珩则是硬生生忍下了这剧痛,也是一言不发。
沈樾也不再多问,急忙派人去请府上常用的大夫。
片刻后,明桃一手一个将两人生生拽下了车,将沈樾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沈大人,周大人,这两人窝藏逃犯,圈禁衙役,烦请带下去审问。”
明桃脸色从未如此阴沉。
她一松手,立刻便有士兵上来接手。
卿晗脖子上是一圈刺眼的红痕,脸上全是痛极了留下的泪水,这女金鳞卫简直有病!根本不给人辩解的机会,还这么暴力!
越想越委屈,卿晗忿忿不平道:“你师弟的伤只有我哥哥才能治,若我们想害他,根本不必来,只需要等他死就好了!”
沈樾简直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明桃额头的青筋都要爆掉了,她怎么还敢刺激她的。
看着明桃握拳颤抖的手,沈樾急忙挡在卿晗跟前:“月月你先别……”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明桃那一拳没朝卿晗而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拳便揍上了卿珩的脸。
若非有两个士兵在后面接住了卿珩,恐怕他已经被揍进了地里。
沈樾:“……”
卿晗原本还在流泪,被这一下吓得哭都忘了哭,呆呆看着哥哥白皙的面庞上顷刻间便多了一道肿胀的红痕,很快,这圈红痕又成了青紫色。
卿珩咽下喉头涌上的一口血,看着浑身狼狈的明桃,一句话都没多说。
她满身黑灰,磕碰流血的伤处也不在少数。方才,她一定是冒着火不要命地冲进去救人,可见她师弟在她眼中的重要性。
眼下在她眼中,他就是罪魁祸首,只是被揍了一拳——况且他感觉得到,明桃还是收敛着揍的,应该是万幸了。
卿晗瞬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直觉,眼前这女金鳞卫绝对有一拳把人打死的能力。想起是自己逞口舌之快才让哥哥糟了罪,卿晗立刻心虚地抿住嘴,不敢看卿珩,更不敢看凶残的明桃。
新来的大夫正好看到同行被揍,上车时腿都软了一下。
不过片刻,他便从车上下来,颤抖着道:“沈大人,里面那位……是毒气吸多了晕过去,这倒不是大事,只是那条腿,在下实在是不敢下手啊。”
那腿折得太过厉害,一不小心,正骨就会变成碎骨,没有足够的手法,谁也不敢赌上自己从医的信誉。
沈樾也有些头疼,因为情况紧急,刚刚在人群中见到卿珩自告奋勇说自己是大夫,正好一旁周参也说这大夫他用过,医术不错,便让他来了。谁能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家都有些沉默,卿珩趁机找到机会开口:“那个……可以让我说两句吗?”
“放开他吧。”明桃对他身后的士兵扬扬手。
卿珩松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脚。
咔擦一声,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那只被明桃拧弯折的右手便被他自己折了回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樾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原本她对周参口中的“这大夫医术很好”还将信将疑,现在是真的有点相信了。
他仿佛感知不到痛苦,面不改色地做完了这一套动作,还能笑出来:“明姑娘,请这位大夫在一旁看着,这样你可以放心吗?”
“其他事情,我稍后一定配合沈大人的审问。”
明桃神色复杂,没有立刻答话。她下手的力度自己是清楚的,马车上时,因为生气,她根本没收敛力道,就是奔着把他的手给弄折了去拧的,她用了多少劲去拧,这男子就得用多少劲拧回来。
看着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明桃心里越发警惕起来,这样的疼痛眼都没眨,这男子也是个狠角色,绝对不简单。
只是眼下,江遥的伤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明桃也没反对,示意大夫和他们一起上车。
即使事先塞了一块布在江遥口中,正骨的时候,明桃仍然被江遥的惨叫声给惊到了。她只能用力捏着他的下颌,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江遥被活活痛醒,见到师姐在旁边,呜咽着仿佛想说什么,下一秒又晕死了过去。
大夫在旁边也是捏了一把汗,这男子虽然大胆,出手却十分利落,对各处穴位筋络都十分了解,巧劲和蛮劲用得都十分恰当,这需要医者保持足够的清醒与冷静,最重要的——手不能抖。
若他没记错,不久前,他的手才刚刚被拧折。
“明姑娘,剩余内服的药方如下。”卿珩从药箱中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纸,递给了她。
明桃没接,只是定定看着他。
大夫看出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识趣地接过纸告辞:“明大人不必担心,我会看着这方子酌情用药。”
车内的死寂被明桃的声音打破:“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她眼神锋利,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卿珩。
医术的修行不止靠理论,更多靠实践。除去二师父,明桃再未见过有谁能将这样的情况处理得更好。但二师父和三师父均师承沧源山一位避世高人,且自小游历四方,方有如此境界。他又是为何能做到这样。
“明姑娘,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卿珩两手交叠,有礼道,“在下沧源山弟子青淮,此行乃是受家中长辈所托,寻找毕明和苏敛二位师长。二位师叔自二十五年前入世后,便和山中断绝了关系。家中长辈挂念,故派我来寻。”
“你说什么?”
明桃死死攥着拳,几乎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