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些总看不清局势又忘了从前伤疤的人,轻易便被一个毛丫头的童言童语煽动了心思,想着跑出去,差点酿出祸端。
思及此,宋淑芬下手又重了一些。
这熟悉的痛觉立马把阮娘心里的愤懑给揪走,她双手捧上宋淑芬的手,连声讨饶:“哎哎,痛,奶奶,我不会乱说话的,您快放开我啊,让人瞧见于我形象有损,您快别揪我了……”
宋淑芬轻“哼”一声,到底没舍得再用力,见她讨饶便松了手。
阮娘揉着发疼的耳朵,嘟嘟囔囔:“当年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我都比您高了,脑子也好使多了,怎么可能还说那种蠢话呢,奶奶您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淑芬冷笑一声:“脑子好使?脑子好使会随随便便就嫁人?”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嫁人,我是打探过才嫁的。”阮娘不服气地小声为自己辩解。
小桃子都说过余茶从未打骂过他们这些下人,待遇又好,可见余茶是个温和讲理之人,就这条件哪个大户人家能比得上?
况且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余茶确实很好,会让人给她做好吃的,会让人给她做好多新衣裳,会给奶奶准备好多好多好东西,会对她好言好语,会像只小猫一样默不作声要她陪。
长得也很好看,睡觉不会流口水,睡醒后眼睛也不会粘着什么不大雅观的东西,皮肤白白凉凉的,摸着很是舒服。
好似有些想她了呢。
阮娘回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甩甩头,将那些略微有些猥琐的杂念甩出去,看向不远处正在劳作的人。
一十八寨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内,房子错落有致,小河贯彻田地,稻谷虽稀疏,却也能填饱肚子,偶尔听闻鸡鸭狗打架,热闹似外面的村子。
这时,独木桥走来一名年轻女子,扎着高马尾,腰挂破大刀,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芬姨,虎妞,你们可算回来了。”赵沫儿早早就等在这了,这会儿见她们一行人牵着马车回来,便知一切顺利。
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们一圈,又问:“可有受伤?”
“没有,押送马车的是两个软脚虾,我一拔刀就吓得他们弃车而逃。”王虎妞抗着大刀嘻嘻笑。
“没有受伤便好。”赵沫儿这才走向阮娘,歪歪头,打趣,“哟,咱们的‘天下第一刀’也回来啦。”
‘天下第一刀’是阮娘十四岁那年自封的,那时她一有空就抗着一把破大刀到处找人过招,许是真有那么点武学天赋,寨中极少有人打得过她,于是她内心稍一膨胀,便厚颜无耻地自封为‘天下第一刀’。
此时,忽闻羞耻历史的‘天下第一刀’小脸微红,死不承认道:“沫儿说什么呢,我只是一名村妇而已,每日喂喂猪,再上山捡点蘑菇,哪敢担下‘天下第一刀’的名头。”
当年她年少不经事,仗着大刀耍得好就屡次三番去挑逗赵沫儿,结果被压着打了好几天,至今记忆犹新,但让她更皮紧的是大当家。
许是她在寨中太过放肆,不小心把‘天下第一刀’的名头传到了大当家的耳朵里,此后她一进寨就被大当家叫去——砍柴,砍那种飘在半空中的柴,美名其曰:练刀法,别辱没了‘天下第一刀’的名头。
自此,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进寨,老老实实地躲在大耳朵村喂猪,还想着通过养猪发家致富,再把一十八寨里的人叫出来跟着她一起养猪呢。
但后来她就感觉不太行了,一来她们村子里大多数人家都养着那么一两头猪;二来她们家养的那两头种猪通过帮别家的猪配种也挣不到钱,村子里大多都是以物换物,想挣钱比较难;三来她真的没有银子买更多的小猪仔。
一切都需要金钱的力量啊。
故而她才想进余家当丫鬟,挣钱,买小猪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