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来时,云笙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直到一股暖流自缠绕着她的引线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沈竹漪的识海中了,勉强镇定下来。
她有些复杂地望着眼前风轻云淡的沈竹漪,想到那凶神恶煞的兽头,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师弟,为何你的识海中会有……”
“嘘。”沈竹漪俯下身,额角的发垂下,半遮掩住乌黑水润的眼眸,他以食指抵住唇珠,眼眸微弯,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竖起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来此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他近乎呓语似的贴近她耳廓,温热的吐息如雾弥漫在她耳侧那一小片肌肤上:“师姐,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
云笙半边身子都软了,后背蔓延上一股冷意,连忙并拢三根指头保证:“我不会与旁人说的……我发誓。”
“我相信师姐。”
说这话时,沈竹漪垂着单薄的眼皮,冷意自狭长的眼尾流露,显得不以为意。
其实信不信又如何呢。
若是她真的泄露了半点风声,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
云笙长舒一口气。
其实她真的不愿意知道这般多,知道越多,往往下场越惨。
待到冷静下来后,她才觉察到了异样。
沉寂许久的丹田竟然有了一丝暖流。
她瞳孔微缩,难以置信抬手,一抹极为微弱的灵气萦绕在手心。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晕乎乎的:“……我有灵力了?”
短暂的眩晕之后,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她有灵力了!!
云笙激动得想要欢呼雀跃,下意识想要抱住身边的人。
但当她的手触碰到沈竹漪的衣角时,还是理智尚存,灰溜溜地绕过了他,一把抱住了角落里的木偶人。
她蹦蹦跳跳地,身上的环佩也清脆地响,对着神情僵硬诡谲的木偶眼含热泪道:“师弟,谢谢你!”
沈竹漪隐没在阴影中,静静地看着她,等她彻底消停下来,才不紧不慢道:“不必高兴得太早,你灵力枯竭,经脉堵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将借引线将灵力输送给你,为你疏通经脉。”
“你要做的,是将其聚于丹田,屏气凝神。”
云笙点头应是。
慢慢的,沈竹漪的灵力随着引线汇入了云笙的体内。
他的灵力如他本人一般凌厉霸道,一入到她的体内,便有极强的存在感。
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烈火,所过之处,都被熨帖得暖洋洋的。
很快,他的灵力游走到了她堵塞的灵脉处。
她的灵脉过于狭窄,进不去,属于他的灵力有片刻的停顿,很快的,便开始凿动起她灵脉的入口。
汹涌磅礴的灵力在那灵脉的入口徘徊,凶狠地撞击着。
云笙闷哼一声,被撞得浑身发软。
她忍不住弓起了腰身,想要逃,却被身后的沈竹漪眼疾手快地捉住手,拖了回来。
他握着她纤细的腕骨,不经意地摩挲着她腕骨处的疤痕。
云笙只觉得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像是触电那般泛起痒。
“师姐。”沈竹漪靡丽的声线缠了上来,温热的气息烘着她的耳廓,颇有些缠-绵,“为了修复灵根,不是能做任何事么?”
云笙忍不住委屈地开口:“不是我想动,是……有点疼。”
不仅疼,还有莫名的酸胀感。
听闻此言,沈竹漪的目光自她的面容上逡巡而过。
少女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濡湿,因为忍耐,纤弱的身体在他掌心之下轻轻颤抖。
看着她发红的泪眼,沈竹漪沉寂许久的心竟也跟着颤动了一瞬,心间涌动着酸麻之感,像是一种古怪的……快意。
他将玉白的手指横在她的唇侧,轻轻笑了一下:“师姐,若是疼,可以咬我。”
云笙感到诧异:“这怎么可……”
话还没说完,下一瞬,他的灵力疯了般地暴涨,如同凿井一般,又凶又狠地自她体内碾了进去,径直破开了她堵塞的经脉。
云笙的身子重重一抖,喉间溢出破碎的颤音,被这突如其来的送入弄得瞳孔涣散,小腿肚都在发颤。
她薄薄的灵脉被撑得近乎透明,却经不住那霸道的灵力一寸寸往深处开凿,将她经脉内的那些淤堵的褶皱都一一抚平。
枯竭的经脉第一次受到如此汹涌的灵力的灌溉,瑟缩着承受着。
她没忍住咬在了沈竹漪的指节上。
云笙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久久才平复。
尖锐的疼痛之后,是暖流游走的酥麻感。
属于他的灵力流淌至她的四肢百骸,完全地送入她的体内,顺着她的经脉,一路游走到她的丹田与胞宫。
云笙晕乎乎的,却顿觉枯竭的丹田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自她丹田处,竟蕴生出了一朵十二瓣花,似是玉兰花的模样。
只是花骨朵小得可怜,枯黄消瘦,瓣叶残败。
云笙有些惊异地打量着这朵枯萎濒死的花,心中有个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必须得养好它。
“这是我的灵根?为何会显形?”
沈竹漪垂下眼,盯着他指节上那一圈鲜红的的牙印,静默片刻,只是道:“只有你的灵根能够如此,绝不能有第二人知晓此事。”
古籍有记载,已灭的云梦人中,他们的血肉能医死人肉白骨,他们的灵根能化作花草,他们因此乐善好施,也因此惹人觊觎,迎来灭亡。
云笙点点头,仰头看向沈竹漪:“所以修复灵根,指的就是修复这朵花么?”
沈竹漪偏过头,高束的发尾将将擦过肩侧:“是。”
说完,他便上前一步,触上了那朵枯萎的花,往其内注入灵力。
云笙微微一僵。
她竟然能通过这朵灵花,清晰地感受到沈竹漪的触碰。
他指腹上薄茧摩挲过花瓣时,一阵酥麻的电流漫过云笙的背脊。
这感觉,比任何一次的肌肤相贴,都要来得猛烈。
云笙浑身紧绷起来,只觉得骨头都软了,她咬住唇瓣,颤抖地盯着沈竹漪骨节分明的手。
这朵灵花似乎格外脆弱,稍微的触碰,都能令它的花骨朵害羞地蜷缩起来。
沈竹漪甚至能感受到脆弱的花瓣在他掌心下轻轻颤抖。
这感觉有些新奇。
随着他的注视,花瓣竟层层叠叠地合拢,严严实实地掩住了。
沈竹漪微微挑眉,想要去拨开碍事的花瓣。
但是很快便被云笙阻止了:“等等!”
云笙的手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颤抖着声线道:“师弟,我不太舒服,能不能换一种方法修复灵根?”
沈竹漪淡淡道:“修复灵根需要以神识相连,输入灵力为主,以药膳灵草辅佐。”
云笙低下头,没有回话。
沈竹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半晌道:“初次尝试,不宜操之过急,你有所不适,那便下次再试。”
云笙轻轻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