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摆了一道的王德福,终于急匆匆赶来:“陛下恕罪,这狗奴才冒犯圣颜,小的马上处理。”
听到狗奴才三个字,顾景行的眉心跳了下,眼神刀一般扫向王德福。
后者只觉后脊发凉。
还以为是谢时亦冒犯天颜,忍不住斥责侍卫:“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人拉下去!”
谢时亦:……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王德福是个势利眼,根本不管是非黑白!
“等一下!”他悄悄支起一条腿,准备随时甩开侍卫,“皇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内廷贪腐不是小事,若不严查,便是置天下于不顾,置百姓于水火!”
今儿个,这内务办必须得查!还得严查!
顾景行不动声色,只用手势暗暗制止暗卫行动,任凭侍卫满院子追人。
王德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看着谢时亦东跑西窜,一向宁静的清和宫,今天热闹的像在耍猴。
“这边,这边!”王德福擦着额头上的汗,还不忘指挥侍卫,“你去那边堵他呀!”
谢时亦一边跑,一边试图打动顾景行,“陛下,若是不彻查内务办,处置那些中饱私囊、敲骨吸髓的奸人,你上对不起顾家先祖,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中间……”
忙着逃命,嘴还瓢了,哪还有什么中间。
不过这难不倒谢时亦,他喘了口气,补充道:“中间对不起力挺你登基、悉心教导你的谢帝师!”
“啪嗒!”王德福吓得浑身一抖,手中拂尘掉落。
顾景行神色骤变,瞳孔微微收缩。
他眯起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拿下。”
不管是前朝、后宫还是内廷,自谢时亦死后,没有人敢在顾景行面前提起他。
尤其是眼睁睁看着顾景行找到谢时亦尸体,又亲手毁掉后。
顾景行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用行动在向众人表示,谢时亦没死,找到的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本人。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们的帝王疯了。
因为没有人会在至亲死后,把至亲的尸体剥皮削骨、挫骨扬灰……
也因为这番举动,坊间甚至有传闻,帝师是皇上弄死的,两人的亲密无间只是表象,涉及到权力斗争时,帝师就是个牺牲品。
两道黑色身影闪过,一直活蹦乱跳的谢时亦,眨眼间便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来到顾景行面前,还被死死按在地上。
“不是,你抓我干什么,去抓刘大全,我要跟他当场对质!”
拼命挣扎两下,谢时亦意识到,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跟暗卫这种练家子比起来,单纯就是花架子。
点用没有。
他索性不再挣扎,任由暗卫押着。
顾景行听到谢时亦的名字,刚缓解的头疾瞬间复发,千万根钢针扎进脑海,拉扯着每一丝皮肉与经络。
疼痛折磨着他的□□,让他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可也是这份疼痛,滋养着他的灵魂,让他清楚感知着世界,坚定意识到当下不是梦境。
王德福颤颤巍巍:“陛下,要如何处置?”
谢时亦抬头,黝黑的眸子满是期待。
顾景行浅浅敛下眸子。
半晌才回了句:“按他说的办。”
王德福:“恩?”
“嗯什么?”谢时亦瞬间来了精神,“还不快去抓刘大全!”
“找到他别忘了把银霜炭一块拿来,那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他兴奋的双眼放光,看向顾景行的目光骄傲而灼热。
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有了顾景行首肯,侍卫的速度相当快,一炷香的功夫后,刘大全和那一袋银霜炭同时归案。
刘大全脸上涂的黢黑,一进门便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却不忘扯着嗓子喊冤。
“陛下,小的冤枉!”
谢时亦扫了他一眼,忍不住唾了一口:“呸!”
他要是冤枉,这个世界哪还有坏人。
“皇上,此人名叫刘大全,是三年前在宫中倒卖增阳丹的主犯,当时谢帝师分明已经将其送进慎刑司,人证物证俱全,他也交代了罪行,按律当处以极刑。”
谢时亦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刘大全跟前,出其不意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面向顾景行。
增阳丹的案子,是顾景行率先发现的,只是当时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便由谢时亦全盘接手。
“不,不,不是我!”刘大全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宫中竟然还有知道他详细底细的人。
干爹明明说,知道这事得人已全部解决,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宫中如此高调。
“是不是你,皇上自有决断!”
谢时亦信心十足。
当年顾景行没出面,但谢时亦把来龙去脉查清楚后,特意带他下狱提审过刘大全。
不,当时他还不叫刘大全,没有冠刘姓,只被之前的主人赐名小全子。
然而,预想中的决断并没到来。
顾景行仿佛失忆般,明明已经看到刘大全的脸,神色却半分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