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士兵快掀了整个寨子,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
土匪气道:“怎么?心软了?不忍心砍掉你妹妹的手臂?”
少年清润一笑摇头,“没有。”
“那就好,咳咳……你别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过得连她身边的狗都不如……低贱得只配吃残羹剩饭……南诏王和南诏王后早已把你忘记……他们把爱全都倾注到南诏公主身上……锦衣玉食呵护,他们一家人温馨快活……而你……不过是条被抛弃的狗……忘在九霄云外……不会思你……念你……爱你……他们只爱你的妹妹咳咳……想报仇吗?哈哈哈哈砍掉她的手臂!快砍掉她的手臂!去威胁早已把你忘掉的爹娘……他们都是你的仇人,你要报复他们!”
土匪声嘶力竭,字字句句在冰冷的地窖掷地有声,敲碎温润无害的羊皮外壳,挤压在内里早已扭曲的蛇藤生生穿破心脏,释放洪水猛兽般的恨意与嫉妒。
与之一道的,还有少年指尖爬出的蛊虫。
土匪涨红的脸一愕,望着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蛊虫有的从少年身上爬出,有的从四周钻出,蔓延至他的脚下。
“这……这什么东西!”
那东西爬上他的身体,乌黑的蛊虫张开尖锐密集的獠牙带着腐蚀的唾液开始啃食他的皮肉。
像是在大火里焚烧,烫红的煤炭紧贴每一寸皮肉,身临阿鼻地狱,痛彻心扉。
他想跑,偏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蛊虫包裹,慢慢吃掉。
凄厉的惨叫充斥着整个地窖,檀玉嫌聒噪,让蛊虫去吃了他的舌头。
蛊虫最后吞噬的,是人的眼睛,土匪两颗黑眼珠倒映阴郁清冷的少年,眼球中狰狞的红血丝如同荆棘生长在少年身侧,少年微微侧目,一张蛊虫织成的黑色大网落幕,吞噬了所有。
酣睡的少女不知,本该落在她手中的土匪,在她身旁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上面爬满密密麻麻的蛊虫,啃食着残渣。
追踪蝶也一下被蛊虫吃掉,可怜地振动翅膀。
而罪魁祸首,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少女的皮肤细嫩,不需要啃太久。
他目光移至她的手臂,那个聒噪的土匪问他是不是心软了,不忍心砍妹妹的手臂。
没有,不只是手臂,檀玉在犹豫,想把妹妹所有的皮肉都吃掉。
妹妹,这个词很陌生。
起初,他好奇传闻中南诏王和南诏王后,或许该称爹娘,那个他们疼爱至极,替代他的人是何模样。
见到了,妹妹娇纵,又傲慢,又聒噪。
是他们的爱,将她养成了这样。
檀玉望着少女酣睡的容颜,她细长浓密的睫毛低垂如蝶,气息平稳,是热的。
少年苍白冰冷的手指,触碰少女的脸颊,一只蛊虫从指尖钻出,馋极了少女细腻的肌肤,露出獠牙。
杀了她,重新替代她。
重新夺回所谓父母的爱。
他低垂的双眸凉如黑色棋子,幽幽迸发出兴奋的光芒,铃铛在颤抖,一只只蛊虫爬到手中,拢聚主人抑不住的杀机。
杀了她,像那个土匪一样,啃食殆尽。
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无乌禾公主。
再无妹妹。
檀玉唇角微微翘起,真好。
“公主!”
地窖外忽然传来羽仪卫急切的呼喊声。
蛊虫被惊扰,沿着修长的手指收回。
檀玉眉头微拧,眸光黯淡下来。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