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泽长老，青宜长老，晚辈的确见过这荧惑珠，但这珠子那时候被师兄追去，我来不及追上，只见那么一眼。若师兄没能拿到……晚辈也实在无计可施，如今在大巴蛇口中死里逃生已是大幸，别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力不从心。”

宏泽皱眉，却不耐烦问雪或隐第二句，倒是青宜在那边补充问话：“这事也是我一直想问二小姐的，二小姐那时候躲去哪里了，危机面前，不和青城山弟子一道同御凶敌反倒自己一人躲起来，怕是没有做青城山的风范。

“况且，来这里这么多人，如今只有小姐您一人还清醒着，其余弟子都重伤昏迷，您总要给个说法。”她淡淡的眼神异常冰冷，从上往下的眼神给雪或隐巨大的压力。

她很警惕，掌门之子之间的关系没有好的，剑拔弩张得谁都有可能对另一人动手。

“长老训诫的是，晚辈的确没有足够的担当，在危机面前没能帮上师兄的忙，回到宗门晚辈定会去宏泽长老的司堂领罚，生死面前，是晚辈懦弱，没有勇气。”

雪或隐认错很快，反正都要受罚，不如自己先承认了，“晚辈当时被巴蛇一尾巴给甩昏迷了，可能灵力实在太过低弱，不能如那大虫的眼，这才逃过一劫，苟活到如今实在是惭愧。”说着深深低下了头，差点滴下鳄鱼眼泪。

当时她逃得隐蔽，除了雪伏弓没人发现她，若雪伏弓真的清醒，雪或隐有把握雪伏弓不会戳破雪或隐的谎话。这点谎言在他眼中什么都不算，高傲人格的他不屑去戳穿，雪或隐也乐得利用他这特质。

青宜本来是怀疑雪或隐的，但听雪或隐这样回话，饶是做了准备，还是对雪或隐这做法感到鄙夷，同时心中泛起的那抹疑虑也随之消除。

掌门二女儿是个废物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实，前几年时光好容易从人间夺了个剑骨，本以为会“蒸蒸日上”，没成想半路又被反噬，掉入凡间一载。

再回到青城山时，不仅原本的法力没了，那种不服命的拼劲与阴狠都没了，沦为这种肉包子样儿，看得青宜是万分不屑。若不是雪或隐真是青城山掌门的女儿，恐怕青宜连试探都懒得试探。

懒得再和雪或隐说话，直接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雪或隐倒是适应良好，垂着的头下，眼神流光翻滚。

趁着众人不注意，她掀起眼皮看了地上躺着的雪伏弓一眼。他面色发青，必是中了毒，这两位长老事到如今还在为荧惑珠劳心，明明说雪伏弓积伤甚重却还是任他在这里躺着，丝毫没有该有的急切。

雪或隐眼睫垂下，其中又是阴冷一片。

虚伪的地方，真的令人厌恶非常。

*

雪或隐跟在青宜身后回了青城山，一路上青宜没再问她任何一句话，刚落地雪或隐就被司堂的人带走了，至于雪伏弓则被人抬向了另一个方向。

雪或隐倒是没有被人审问，司堂的人似是收到了宏泽传来的消息，直接罚了雪或隐几月的俸禄，并让她在思过崖受崖反思三月。这处罚说重也不重，就雪或隐招的罪名来说，宏泽的确是公事公办，没有多添私情。

这地方她很熟悉，想她几年前，还没有法力的时候，几月几月地在这里待。

思过崖是个拥有很多人凿四方山洞的悬崖，正正方方地贴在那崖上，黢黑的铁索连着升降的玉台，直上直下地运动。

雪或隐待遇还算可以，分配给她的山洞倒是足够大，像是一个小型的房间，比她几年前仅有身体形状大小的空间要好上许多。

思过崖嘈杂又无聊，一日两日无事发生，这日，她闭眼打坐却听到身旁传来一阵叩叩之声，——有人在敲她的崖。

“哎哎，小仙子，小仙子，你听到了吗？”有人低声唤道，边说边叩响着山崖，咔哒咔哒，“小仙子？”

雪或隐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但还是没有睁开，对方敲了一会儿发觉没有回应也就放弃了。

雪或隐在这个地方没打算和旁人交流，越低调越好。而且能进这思过崖的，要么是较为诚实犯了错被惩罚的青城山弟子，要么是顶包代替受罚弟子来这里的打扫凡人。

以雪或隐的经验，有胆量还有心思在这山崖中敲响身旁崖壁的人定是刚来青城山不久，她不打算和对方说话。

她本以为对方头次吃瘪后面就会老实，但没想到对方是个话痨，即便雪或隐不回应，对方也能在那边说的有来有往。

一会是自己对修仙的向往，一会是对未来青城山生活的担忧，一会又是解释这次来思过崖是受了哪些人的污蔑……

这次，雪或隐睁开了眼，有些无奈道：“你话这么多在青城山活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