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站了许久,叹了一口气还是妥协的坐在了位置上,他垂头看着杯中深褐色的咖啡,白色的浮沫点缀在上面。
温煦端起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奶咖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微微皱眉。
“说吧,你要是敢说一句废话我就走。”
温煦语气不算太好,带着冰冷和威胁看着对面正襟危坐的老男人。
钟天枭也不恼怒,放下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叹了一口气,看着温煦的眼神中流露出眷恋和痛苦的神色、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传入温煦的耳朵。
“我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她是我学姐,她金融系的公认的校花,长得漂亮,每次看向我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脸色从始至终都会带着笑,不管是什么事情上,包括恋爱中,从来没见过她发过火。”
他说着脸上也浮现了笑意,曾经美好的回忆在钟天枭脑海中浮现。
紧接着他又道:“但是她原生家庭不好,你外公外婆重男轻女,他们老来得子,后来你妈妈有个弟弟,你妈妈的弟弟夏天溺水意外死了,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你妈妈身上,每天非打即骂,一周总会有三五天来学校闹事不让你母亲继续读书。我曾劝过你妈妈逃离,以你妈妈的天资聪慧到哪里都可以有所作为,但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说的吗?”
钟天枭看向不远处的目光收回放在了温煦的脸庞上,眼眶微红。
温煦被他盯的有点不自然,喉结滚动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说?”
“她说,她要好好学习,完成这项实验,然后逃离这个城市以及所有人,像凤凰浴火重生那样,重新来过。”
温煦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身上的衣衫,“后来呢,逃离了吗?”
钟天枭点了点头后来又摇了摇头:“有也没有,当你母亲什么都完成的时候,准备逃离的时候,发现怀了你,这一切也确实是我的错。温煦我也很自私的,我想她和我一起,一起走,可是她的计划里好像始终没有我。”
钟天枭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眼角微微湿润,泪水从他的脸庞滑落。
温煦听到这里有点恼怒,他收紧拳头,想要给钟天枭一拳,压着声音道:“所以,都是你的过分自私和大男子主义才害了她是吗!就你还是海城教父,我觉得你应该替母亲去死,而不是坐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这些话!”
温煦最终的拳头还是落在了桌面上“咚”的一声,咖啡从杯中溅落而出,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白皙的手臂上,微微泛红。
钟天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温煦:“我也想死的人是我,但是温煦,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的家族是延续海城百年教父的家族,我父亲当时威胁我,让我离开你的母亲,当时你母亲身怀六甲,我不同意,他就策划让你和你的母亲一尸两命,他动手了,你母亲被紧急推到了手术室,那晚你出生了,我偷偷在病床外看了你一眼,为了不再让你和你母亲收到威胁,我回到了家族成为继承人,我每年你母亲生日我都会偷偷去看你们,给你们母亲买礼物送钱。”
温煦想起来了,自有记忆开始,母亲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份礼物和一张支票,但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温柔的母亲就会暴怒,砸东西,然后第二天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出来安慰自己和打扫房间,久而久之她的精神也出现了偏差。
“是你!你既然走了就不要招惹!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温煦附身,双手揪着面前男人的衣领,双目充血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曾经的温文尔雅都早已不见。
他力气很大,将钟天枭半拎了起来。
钟天枭脸上流满了泪花,他扶开温煦的手,站起身来,只听“咚”的一声,他双膝跪地,跪在了温煦的面前。
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温煦,爸爸求你原谅,这应该也是你母亲希望的,温煦,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好吗。”
他跪爬着,拉着温煦的裤脚,堂堂海城教父一手遮天的人物如今竟这般狼狈不堪的像狗一样在跪在一个年轻的男子面前,哀求的求他原谅。
温煦不语,低头目光看着地上的男人,像狗一样,但是这些远远不够。
“所以呢,回去之后呢,像你一样玩弄真心最后害死了人?你还是人吗?还有心吗?你这副样子真令我恶心。”
温煦将腿抽离,扭头不再去看地上的男人,钟天枭扶着桌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西装裤上道灰尘。
“温煦,是爸爸不好,爸爸现在也错了,你母亲也没了,我希望我们之后可以好好的,爸爸发誓有生之年,不管你的任何事情,包括爱情,不会再发生像你母亲那样的事情,好吗?”他在哀求,在示软。
温煦内心微微有所触动,但是面前是一个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接触的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不知道要不要原谅,他此刻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心神俱疲,眼前有一道路,四周雾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怎么挥都挥不开这层雾气,温煦站在其中犹如病房里的梦,孤立无援,像水中的浮舟不知道要去哪。
温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越过钟天枭,朝外走去。
钟天枭看着温煦离去的背影没有再次阻拦,只是开口说道:“温煦,我等你给我一个答复,只要你想,爸爸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