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将至,便是殷鸿说的大吉大利的时辰。殷鸿将金镶玉匣放在高台,珍而重之打开锁扣,将里面的天道石取出来。
祭坛四角的青铜饕餮上三十六根龙涎定魂香自燃,八十一面镇魂幡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天边一道金光降落,正好洒在天道石上,显出上面的金色铭文。
高台之下,最前面的是慕洗尘和拂月,之后是其余三大派掌门人及长老,然后才是各派弟子。这就是修真界的规矩,实力为尊,拂月和慕洗尘修为最高,因此站的位置也最高。
九名弟子身着祭祀服,手持陨铁杵敲击寒玉磬,慕洗尘执起三丈长的玄鸟尾羽香,火星顺着特制香篆蜿蜒,开口颂道“瞻彼星墟,紫气来仪,玄圭九寸,奉于太虚,天道昭昭,照我丹樨,伏惟天听,赐我玄曦。”
底下的弟子随之咏诵:“天道昭昭,照我丹樨,伏惟天听,赐我玄曦。”
众弟子拔剑指向晴天,剑风撕开云层,阳光照射大地,万剑齐鸣,天道赐清风,回馈修仙之人的虔诚。
慕洗尘将玄鸟尾羽香插入香炉,用利刃划破指尖,以指尖血虚空画阵,血符成型的瞬间,天际的云海翻腾流转,符咒拓印在七尺高的金篆天书上,天际降下一缕三色霞光,赤霞蕴神祭,青霞化甘霖,紫霞粹金丹。
慕洗尘带领弟子三跪九叩,叩谢天道恩赐,泽被大地。他退下来之后,便是其余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上前奉香祈福。
虽然三界大门已经关闭,修真界已近千年没有人飞升,但每一个修士都期盼自己是那个天道宠儿,有一日能修得大圆满,突破重重天劫,羽化登仙。
数百年前上苍降下这颗天道石,上面的铭文指示着让修真界的众人需信奉天道,每隔一甲子祭祀一次,才会得到天道恩赐,因此这个神祭大会的习俗也就延续下来了。礼仪也是一年比一年繁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拂月觉得自己站的腰都要断了。
拂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无聊打了个哈欠,一抬眼,却见慕洗尘站在她面前,手中捏着三炷香,等拂月接过去。
拂月瞪大眼睛,然后摇头,意思是我不去,但慕洗尘装作没看懂,一味地催促拂月赶紧上祭台,无奈,拂月只能上去。
旁人上祭台是庄严肃穆,只有拂月是心惊胆战,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香插入香炉也无事发生,她才松了口气。
突然,天边突然聚集乌云,九霄之上炸开紫色电蟒,直直冲着拂月而来。
变故发生的太快,底下的人猝不及防往后退,只有谢临远觉察不好,往上跑,被昭阳拉住:“别去,天雷会劈死你的。”
幸好拂月早有准备,闪身躲开,天雷将香炉劈的四分五裂。但还没有等她松了口气,第二道天雷裹着龙吟随之劈下。
“师尊。”谢临远挣脱昭阳的束缚跑上祭台,又被慕洗尘拦住:“你师尊不会有事的,别上去捣乱。”
慕洗尘没有夸大,只见拂月直接伸手拽住了第二道天雷,往身前一蹾,天雷劈在祭台上,留下一道烧焦后的黑色纹路。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镇魂幡猎猎作响,乌云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时不时有个炸雷作响,拂月抬头看天,没有一丝退让。
几乎是慕洗尘一松手,谢临远就冲上高台,不管不顾拉起拂月的手查看。天际乌云散去,刚才拂月徒手接天雷,谢临远看得心惊胆战,幸好,她掌心只留下一道红痕。
“师尊,你可有哪里不适?有没有受伤?”
拂月也一直不知道想什么,神游天外,听见谢临远这么问才回神:“哦,没什么,你……”
掌心传来的温度唤回两人的理智,这样亲密的举动,不适合发生在师徒之间。幸好高台够高,乌云够厚,拂月背对着众人,掩藏了一切的不合时宜,她在慕洗尘走上来前及时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相比之下,慕洗尘就淡定许多了,只是叹息一声:“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或许会有转变,没想到,唉……”
拂月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耸肩,天道如此不公,等到自己飞升那日,一定要揪住这个所谓的天道好好问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祂,每次神祭大会都劈她一通。
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只听见高台之下,殷鸿指着拂月怒喝:“神弃之人,你玷污了祭台,玷污了天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