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就是只藏在壳里的龟,把脑袋一缩,谁也不知道里边儿有多么兵荒马乱。
可......齐洛心里所恐惧的,为什么会是镜子?
迷宫第一层给的线索并不多,除了那只古怪又腥臭的大蟒。
木久川试着推理:“自我防御机制是显而易见的,从布满整条走廊的藤蔓和电闪雷鸣的乌云就足以说明了。”
“但我个人认为,那乌云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
“说说看。”林薄闲蹙眉道。
“混乱。”木久川道:“他或许渴望有人能理解他、懂他,可他又习惯了对他人防备、不信任,或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和心里话。”
“为什么?”陆瑞淇问道。
“因为他明白,即便自己说了,也不会有人在乎,更不会有人理解,也......不会有人愿意听。”
木久川叹了口气:“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有如此心态,可见是在青少年时期,对外探索期间,就遭受过诸多失望和孤独,最终走向孤僻。”
在场三个大人都沉默了片刻,陆瑞淇道:“王姨对我们那么好,不仅给我们送一日三餐,甚至连不该她管的卫生,她也当成自己的事儿。”
木久川摇了摇头,道:“你们与她并非亲人,自然觉得她做的这些足够温暖体贴,但对齐洛来说,她是他的母亲,血脉相连,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人。这孩子要的,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关怀,还有精神层面的理解与支持。”
“这也不能全怪王姨。”林薄闲道:“到底母子俩之间,隔着二十多岁呢,是有代沟的。”
“当然。”木久川道:“我没说怪她,我只是就事论事,毕竟除了家人以外,齐洛平时还接触同学、老师,以及社会和网络上形形色色的人。只是那条蟒,我在想,为什么是蟒呢?”
林薄闲垂眸想了想:“它......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木久川不确定地摇摇头:“我也是猜的,这栋包裹严实的圆形建筑,就是齐洛的内心世界,代表了防御,就连门都是那样的不起眼,进入的方式更是危险。”
“那些藤蔓闪电,便是第一层防御系统,他将真实的自己包裹得很深。”
木久川抽丝剥茧,层层递进地分析道:“那条蟒沿着无止境的长廊奔走,永不停歇,它向我们发动攻击,却非真正的敌意,而是因为我们挡了它的路,所以齐洛的内心世界,并非是完全禁止外人进入的。”
“而且走廊尽头又是那样的祥和安宁,这些都说明,他还是期待有人能深入他的内心,救他出去的。”
“那也就是说,他还能救。”林薄闲略略有些欣喜道。
木久川点头道:“能。”
“那那条蟒到底代表了什么?”陆瑞淇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猜测,代表的应该是他自己。”木久川道。
“他自己?”这个回答有点出乎陆瑞淇意料之外。
“嗯,类似于冯建那个纽扣眼蜈蚣嘴的布偶娃娃。”
“可是......”林薄闲冥思苦想:“齐洛内心深处的自己,怎么会是条巨蟒呢?”
“蟒、蛇一类的动物,都是典型的冷血动物,代表着理性、深沉、神秘,它们习惯蛰伏暗处,安静地观察外界,不过有时——也有残忍、冷漠、回避等较为负面的含义。”
“体型巨大的事物,往往具有很强的压迫感和威慑力,使人下意识产生退缩、防御或恭敬顺从之意。把这两者合起来,我想就是齐洛心目中,想成为的样子了。”
陆瑞淇茅塞顿开:“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齐洛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自己可以变得强大一些、理性冷漠一些,好保护自己?”
木久川欣慰点头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毕竟他内心深处的世界,处处都透着很强的防御力。”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镜前,林薄闲上下打量了一下镜子,表面就是很普通的全身镜,只是镜中空无一物。
“你推测出他恐惧镜子的原因了吗?如何破解?”
木久川摇摇头:“暂时还推测不出,但一般情况下,镜子前站谁就照出谁的样子,所以人人在镜中,第一眼看到的都是自己,尤其心理学当中,镜子的深层含义,往往是潜意识当中的另一个自己。”
“只是我不太明白。”木久川目光略显深沉:“齐洛怕的,到底是镜子,还是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