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马的冲击让五脏六腑都颠倒了位置。我躺在雪地里,听着赵寒撕心裂肺的喊声由远及近。他的铁靴踏碎冰面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她赤足跑过御书房金砖的声响。
"王相!王相!"
赵寒颤抖的手扶起我的头,我让瞳孔缓缓涣散,呼吸变得浅而急促。这招是跟她学的——当年她装病骗先帝时,连太医都诊不出破绽。
"告...诉陛下..."我故意让每个字都带着血沫,"臣......"
最后一个字化作气音消散在风雪中。我感觉到赵寒的眼泪砸在脸上,滚烫得几乎要灼我的皮肉。
第二日
驿站的焚尸台搭在背风处,淋了火油的松木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我扮作普通士兵站在马棚阴影里,看着十七指挥亲卫们将"我的尸体"抬上高台。
"且慢!"赵寒突然冲上前,"让我再看王相一眼!"
十七横臂拦住他:"大人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他的声音沙哑哽咽,连我都差点信了这悲痛是真实的。十七微微闪身只露出了尸身的头给赵寒看了一眼。
当火把掷向柴堆的刹那,我悄然后退三步。腐骨草燃烧的酸臭味完美掩盖了皮肉焦灼的气息,而埋在尸身下的火药包则发出闷响,将骨骼炸成难以辨认的碎片。
"王相——!"
赵寒的哀嚎混在噼啪作响的火声中。他跪在雪地里,徒劳地伸手想去抓飞舞的火星。最后十七将替尸的骨灰放入陶罐,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我最后看了眼捧着骨灰罐的赵寒,他红肿的眼睛里映着余烬,像两潭死水。
漠北商队的驼铃声穿透晨雾。我戴上刀疤面具,用炭笔将眉毛描粗,最后往靴筒里塞了把淬毒匕首。
"从此世间再无王菲依。"
按照我的遗愿而我的骨灰会撒在北疆这片土地。"定山河"会代替我的骨灰带回给陛下。
转身走进漫天风雪。背后传来十七压低的声音:"大人,我们去哪?"
"药王古。"我摸了摸锁骨下的箭疤,"去看看银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