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开口询问,墨衣就看向一旁的花筱筱,花筱筱心领神会,径直到了音珠跟前,抬手把住她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花筱筱从怀中掏出银针,对着她的手少阴心经穴扎了下去。
随后又在合谷、内关、外关、阳池、曲池等穴位施针,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切发生得太快,音珠甚至还来不及反抗。
“怎么样?”墨衣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放心,有我出马,她很快就能康复。”
听了她的话,墨衣松了一口气。
又在她周身其他几个重要穴位施了几针后,花筱筱很快将银针取下收起。
不过片刻,眼看着音珠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
她自己的感觉就更明显了,原本她只觉病体沉重,喝了很多汤药都不见效,还以为撑不了多久了。
想不到被这女子施针后,只觉身轻目明,身体里所有不适之感顷刻之间,全都消失了。
音珠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她的武功不弱,对杀气的感知更是敏于常人。
在他们进门之时,她就注意到他们周身并无杀气,不然她也不会安静地等他们靠近。
等看着为她施针的姑娘收好针,音珠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问道:“请问你们是?”
“音姑姑,我是墨衣。”看出她的不解,墨衣径直道。
“墨衣?!”音珠吃了一惊,站起身来,朝她凑近了些,像是想要把她看得更清楚:“你是小衣?”
不等墨衣回答,她已泪眼婆娑:“太好了,小衣你还活着。”
“机关城大火那日后不久,我有赶去谷中,看见的只是遍地狼藉。没能找到你们任何人,我还以为......”音珠说着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是我对不起墨兄弟,如果当年我肯多在机关城待段时间,或许能保下几个人,又或许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宁愿和你们一起死......”
“音姑姑,当年双花门一直都是站在墨家机关城这边的,您的恩情我始终记得。”
“傻孩子、说什么恩情。”音珠叹了口气,“我不过是做了不违背自己良心的选择罢了。”
墨衣看出她的心思道:“我知道您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里。这不是您的错,是那些灭城的人不好。”
“好孩子,你爹和师兄们、师姐们,若是知道你还好好活着,还结交了这么厉害的朋友,一定也十分欣慰。”
“厉害的朋友嘻嘻,不敢当。”花筱筱听见音珠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道。
“音姑姑,她是医绝的徒弟花筱筱。”
“原来花姑娘是医绝的徒弟,难怪医术如此精湛!”音珠由衷感叹道。
“我们不能在此久待,知道您好了,我就放心了。音姑姑,您保重。”墨衣说着就要道别。
“小衣,你也要好好保重。”音珠原本想劝墨衣不要一门心思只想报仇,可话到嘴边,最终化成一句珍重。
作为去看过墨家机关城大火后的现场之人,她深知当年墨家机关城被灭门有多么惨烈。
她一个外人尚且耿耿于怀,更何况是和他们朝夕相处,有着血缘至亲的墨衣呢?
音珠知道,她没资格让墨衣放下仇恨。
江湖中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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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筱筱和墨衣离开双花门,在回去望月楼的路上,她忍不住问:“楼主,你就这样大剌剌出现在音珠面前,难道就不怕她日后看见雪衣的画像后,会出卖你吗?”
虽说看音珠的样子并不像是会出卖朋友之人,但人不可貌相。
墨衣做事一向小心,对江湖中人多有防备。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她会对除望月楼之外的人,如此毫无防备。
“你明知她不会,又何必多此一问?”墨衣说着,眼中的冷意让她周身添了几分清冷:“我们墨家人,一向是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花筱筱不再多说什么,从墨衣的反应来看,双花门至少没有参与当年屠城一事,而且双花门的掌门音珠大概率对墨家还是有恩的。
不然墨衣也不会甘愿半夜冒险,也要带她出城去给音珠看病。
两人进了兰溪城后没多久就分手了,花筱筱回望月楼,墨衣回客栈。
夜更深了,四下像是起了一阵风,天上的云被吹散,月亮从云层后冒出头来。
有了朦胧月色的映照,整座城不再是漆黑一片。
墨衣利索地纵身,像一支腾空的箭飞进了卧房内。
别说是没人看见,就算有人恰巧撞见这一幕,以她行动的速度之快,多半也只会当是风轻轻吹动了窗棂罢了。
凌逸月此时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起白天听见的客栈掌柜说的话,又想起蓝伯伯说过的双花门音珠掌门的事情。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写信回灵风涧让洛伯伯来一趟兰溪城。
如果音珠真的是得了绝症,普天之下或许只有洛伯伯可以救她了。
明天一早起来,就去送信。
他在心里告诉暗暗告诉自己,正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忽然听见隔壁传来风吹打窗户的响声。
这声音很微弱,或许在别人听来不过就是风忽然稍大了些,吹动了窗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