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珑哪能受她跪拜,忙掺她起身。
“我做不了这个主,你等我问过沈夫人,好吗?”
“当然,当然!”何芷感激涕零,转身要走。
她想了想,直言道:“何娘子,你为什么想去,能告诉我吗?毕竟,我要予你作保,对方问起来,我也好有所准备。”
若要引荐,必须知根知底。
就目前而言,她并不了解何芷。
莫玲珑在荷风茶楼当过十来天的茶客,如今跟她合作小半个月,别的不提,光从茶楼每日巳时开张,酉时关张就能看出,何芷不是个生意上有企图心的人。
莫玲珑去操持沈府宴席的甜品汤羹,是为了赚钱,为了谋人脉,她去权贵的宴席上露脸,又是为了什么?
何芷咬着唇许久,抬起眼睫盈盈有泪:“你还记得当时为我解围那天,来的夫人吗?”
莫玲珑自然记得。
“她是望兰她爹明媒正娶的夫人。”
莫玲珑:“……”
她捋了捋,望兰是何芷的女儿,她女儿的爹有原配妻子。
那么,何芷是外室?还是小三?
她依然没能习惯这种婚恋关系。
何芷擦擦眼泪,深呼吸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比她要大上许多?”
那个始终没给好脸的夫人,看起来至多二十的样子,而何芷的女儿望兰,已经八岁了。
“十年前,我在教坊司认识他,那时他刚考上功名,是个九品小官。”
“我爹曾是五品军官,我那时候不说锦衣玉食,也是不识愁滋味的。后来我爹牵涉进前朝的……算了说来无益,我爹拒不认罪,在牢中自绝,我娘听说后随他去了,我家的男丁充军,我则被没入教坊司。”
“后来,我认识了李郎,他富有才情,与我情投意合。”
莫玲珑:“……”
“莫娘子你可能不知,从教坊司脱去贱籍不易,需得礼部作保,司礼监用红印,他为了我去攀附他的上峰,又想尽办法去搭上宫里大太监的关系,一年一年过去,我有了身孕,他也渐渐升了官。”
“但是……还未帮我脱籍,上峰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李郎,就是那日你看到的夫人。”
莫玲珑听到此处,缓缓摇头:“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可能帮你办脱籍?你得了自由,不反而成了那位夫人的威胁?”
何芷露出痛苦的表情,低低啜泣:“对,可惜我后来才懂。一直到后来,我爹一个同袍得了军功,求皇上恩荣于我,还我良籍。”
她深吸一口气,“我为生活,开了这家茶楼,只求温饱。可李家依然容不下我们母女,嫌我商户身份低下。”
“所以我想着,要是能去一趟东坊的高门大户,即便我只是去看着,可见过那些诰命夫人,也是我的体面。”
莫玲珑听着听着,如鲠在喉。
何芷有手有脚,靠自己赚下一份家业,养大了女儿。
这放在任何时候,都了不起。
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去争夺一个平庸的男人?
都说真心可贵,可真心瞬息万变。
何芷心里爱的,放不下的,或许是微末时那个生理性驱动下喜欢着她的年轻人,但人的细胞每七年焕新,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
退一万步讲,一个男人没有准备好物质条件就让她怀孕,陷入被动,这真的算爱?
本质那人上跟陆如冈是同一种人。
又想到原主,其实本该庆幸成亲前看清对方,应该视作喜事……
莫玲珑收回思绪,看着何芷:“何东家,我会跟沈夫人提。但是我想说,你本来就体面,不值得为别人低头。”
过了两日,青翠来通知她,赏荷宴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一,也就四天后。
“夫人说,莫娘子你不拘做什么甜品,但要新奇的,最好是店里没上过的品种才好,然后多准备几种,众口难调嘛!”
听何芷说,京城贵妇圈隔三差五要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