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族长白昭白雪澜,应邀参加苏安成人礼。”
她身后随行女子奉上贺礼,皆为白氏魔族阵地特有的宝石草药,精贵无比。
清川不由张大了嘴。
仙家弟子与魔族交好上了,虽然仙魔和平,但此事向来是被世人不齿的,难怪师父那日如此气愤,好些时日都不肯见师兄。
清川架起扶摇剑,亲自穿过万千弟子,抬手收剑,头发一甩,叉起腰来,趾高气昂地瞧着:“你就是师兄的……”
下一刻,他的嘴被封得严严实实,只见宋无疆与苏安一齐到来,盛情邀请白昭去了殿堂。
他听见苏安传音:“你师嫂来浮仙门一事不可声扬。”无奈作罢,乖乖跟着去了成人礼盛会,坐在宋无疆身侧。
成人礼本不该如此张扬,奈何苏安年纪轻轻就已登上长老之位,还是宋无疆老祖的亲传徒儿,且不说平日里待人随和,收获不少好感,因而浮仙门上下无数弟子前来观瞻。
大雪封了满山,苏安融入天地间,长久行礼。
他见宋无疆亲赐本命剑,剑名扬水。又见宋无疆高声宣扬为他取的字,字名无取。
扬水,扬之水,不流束楚①,不流束薪。愿其不被重负所压,一生作潺潺流水,托载飞花落叶,奔向大海。
无取,无所取,无欲无求,无取无悲。愿其不为世俗劳累,一生不为索取奔波,安然自乐,坦坦荡荡。
苏安苏无取,后来成了浮仙门的脸面之一。
苏无取擅阵法机关,成人礼后被派遣去往各地宗门支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再到某日归来,捎来了邪花的消息。
他亲自登了主峰,一五一十地讲述了邪花在人世间胡作非为,自己拼死也不过抢回来一朵凋亡的残花。
翁旬仔细对比了书库所存,骇然指认,这便是龙离花了。
此事没几人知晓,他们严苛封锁了消息,还是被到处乱窜的清川知了去,无奈之下,苏安只得与清川打了赌。
以阵法机关作赌,输者不可胡乱声张。
清川便这么输了,不出几日便随着苏安下了山。
——当着浮仙门的面,在他们脚底下散发龙离花花种,真是不把浮仙门放在眼里。
他们一时没有能力,也只好放火烧尽,屠了城。
自那以后,苏安日日不离浮仙门,不时教授清川如何维持仙魔结界阵法的运转。
苏安总是会拾一只小小的机关鸟,载着书信代自己朝远方问候。
一月一去,一月一回。
苏安忙得自顾不暇,却总会在第一时间接过机关鸟来信,展信舒颜。一字一字地念着,一字一字地看着,抬手摩挲。
有时机关鸟也会载几颗饴糖回来,通体雪白,吃下去满嘴冰凉,夏时最是清爽。
清川不太懂男女之事,但是对白氏魔族之事很是好奇,总会缠着苏安给自己讲讲师嫂又带来哪些趣事。
一日清川听得意犹未尽,胡乱开了口:“师兄,你和师嫂是怎么好上的呀?”
苏安托着腮,看着那灯烛摇曳,眼神忽明忽灭,轻言:“遇上对的人,也许初识那日,就好上了吧。我和你师嫂啊……”
苏安与白昭的故事很简单。
苏安应邀去了白氏魔族阵地,刚巧在阵地外顺手救了几只误入陷阱的初生小兽。陷阱比较复杂,好在苏安有机关小人,愣是给小兽载了出来。
他再回头时,见到个满身草叶抱着藤蔓的魔族女子,四目相对,彼此愕然。
女子未说自己的名字,大笑着给他来了一掌:“兄弟厉害啊,这机关小人如此能耐,诶还会干什么呀?”
“嗯……采摘草药乃至生火做饭,大抵都是可以的。”苏安挠挠头,“日后说不定还可以传递讯息。”
“像飞鸽传书那样?”
“嗯,应该吧。”
女子露出欣赏之色,给小兽采了些食物回来,揉着它们的脑袋,淡淡道:“仙长救完就早些的走吧,此处濒临白氏魔族阵地,仙魔虽平衡,但也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苏安性子内敛,闷闷应了。临走前,他问:“在下苏安,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讪笑:“若有缘再见,便告知与你吧。”
缘分太深,挡也挡不住。
苏安入了白氏魔族阵地,在万千欢呼声中抬头一看——
那位美丽而高雅的女子身着素雅白服,覆五彩羽披,于众星捧月中登上祭坛,接过法杖,刹那黑发自头顶退化为银。
她像人间客染了雪,神圣而不可侵犯。
他们二人的目光在某一瞬间对了焦,彼此怔愣,相视一笑。
“今后,我白昭,白雪澜,将身负白氏魔族之名,一切为白氏,一生为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