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远道:“谢谢嫂子,待会儿我就买药去。”
其实,知道贡院里有猫有耗子的不少,客栈外头就有卖耗子药的。野猫么,要么踢一脚,要么捂住耳朵,用不着药。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点名的时候了,要进贡院考第一场,一共三天两夜,出来休息一天,再如此考两场。是有休息的,并不像谈远想的那样,要在里面不间断地待九天六夜,条件比他想得好,不过吃食自备,自己要多上心。
谈远心态不错,觉得可以承受:“娘,您就在这里等着吧,我过去了。”
金妮儿是个感性的人,知道儿子这么热的天要在那狭小的号舍里考好几天,就心疼。
谈远拿着文书,提着考篮排队,看到曾叔平还在和他的叔叔婶婶说话。他会去另一排,虽然号舍是随便排的,但也有规律,同一个书院的不会被安排得太近。
吴骄则是和妻子坐在远处休息,小马替他排着。小乔拿着东西,准备看准时机提醒他们少爷过去。
考生很多,考篮也重,谈远怕有人陷害,注意自己,没敢再注意别人。
到了搜检身上和考篮的时候,谈远发现,果然是十分严格。他身上要被查夹带,衣服也翻找,考篮里也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个一个查的,好在衙役眼明手快。
“过!”
谈远进了里面,修整自己的考篮。
里面也有衙役,考生们各自排好,不许交头接耳。但凡谁声音大了点,都有衙役大声斥责。
书生们哪里肯被这等人物责骂,只好都不作声,就这样,人越来越多。
但是,谈远看着比他知道的人数少了一半。他顿时心情复杂,果然还是不用心读书的多。这方法也真管用,他以后也用。
半夜三更,谈远终于进了自己的号房。意外的是,号房竟然没有精心打扫过。
“这可是林知府,看来是真缺银子了。”他嘀咕。
谈远于是点上蜡烛,撸起袖子自己干,很快收拾好了,就放下桌板准备睡觉了。
吴骄是少爷命,不爱干活。但是事关重大,若是因为没擦干净桌板污了卷子导致被黜落,吴骄会给自己几个嘴巴子。他仔仔细细地擦,擦干净了也不敢睡,生怕明天敲锣打鼓也叫不醒自己,半眯着眼。
曾叔平是农家子,但其实没干过多少农活,比他堂弟过得好多了。但是他身上有农家子的那种质朴,擦个桌子不在话下,擦完他就睡了,为了明天。
总之,第一天,没有什么大事发生。第二天卯时敲锣,开始发卷。
谈远先看题目,没有动笔,也不点蜡烛。
四书题—“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五经题—“《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何谓也?”
太好了,没有遇到截搭题。谈远最怕的就是不知所谓的截搭题了,那种太难答了,不如这样的题目,一看到就知道它要什么标准答案,想一天也不过是修饰文采而已。
他年纪小,若不想被考官好心打压,还是得写质朴大气文字。
首场侧重四书五经,也是三场中最重一场,考完之后一半人虽还在场中考,其实早已落榜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都清楚,所以第一场考生压力最大。谈远反而觉得第一场定生死不错,只要第一场过了,后面就稳了。
第一场第一天,从早上考到下午,一共两题。谈远先做四书题,先破题: “圣人严义利之辨,所以立君子小人之防也。” 再承题:“夫义利之趋,君子小人分焉。而喻之不同,其心术判矣。”
先想,再写在白纸上,之后避讳改字,最后誊写,谈远一气呵成。但写完感觉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肚子也饿了。
“压力大是真容易饿啊。”
谈远十几个小时没说话了,一张口感觉嘴里发紧,连忙喝了水。又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得吃饱,不然下一题没力气想,也拿不动笔了。
三年前院试要带小炉子,这次天热却不用带。方便是方便了,却没有口福,只能喝水吃干粮。
谈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找出干饼,咸肉吃。干饼太硬,肉太咸,但不容易坏。吃完再吃一块糕,拍拍手,也是精致的早餐。
吃完,谈远伸展了身体,运动量了会儿。这是他年纪小的好处,比那些年纪大的考生待得更自在。
五经里面的诗经,谈远还是挺喜欢。想了一会儿他动笔了,竟然才思泉涌,比第一次写得更加舒服。
因此,刚过了午时,他就交了卷子。这样可以放下桌板睡觉,或者吃午饭!
谈远可不敢白天睡,那样晚上睡不好,于是他用特意带进来的小刀把咸肉切薄,再把干饼也切薄了,细细地品味午饭。
贡院里饮食很重要,不知道他们两个吃的是什么,答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