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才能逢生。”男人的声音莫名带了几分温柔:“会很痛,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
所非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有他整个人溶解在血海之中,才能从这里离开。
真是恶心的游戏。
所非心想。
从上一场的镜阵,再到现在血海。游戏确实没让他处于死路,但是只有接近死亡,才能离开游戏。
“你害怕吗?我来帮你,我会尽量不让你痛的……”
“不需要。”所非也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了,只见他屏住呼吸,一头扎了进去!
和痛苦相比,感官带来的独属于血液的滑腻感与腥味是最难以忍受的。所非手动掐住了自己的鼻子,他无法睁眼,在无尽的红色中,他无法再见到其他的颜色了。
不、或许也会见到的,在逐步消解之时,所非忍不住睁开了眼,他看见自己的白骨漂浮在血液之中,成为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疼痛也开始翻涌而上,所非一度痛到将手伸出血海,片刻安宁后,又决绝地将手收了回去。
就在此时,有人深入血海,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声音,也看不到具体模样。所非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但他的手一直握住他的手,同类的温度温暖着他,至少不会让他更加绝望。
然而除了那双手,他忽然被人紧紧地拥抱住,所非睁开眼睛,却只有一团模糊的虚影。
他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脊背,语气轻柔道:“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陪着你。”
“你……是谁?”所非声音嘶哑,他已经被侵蚀到了脖颈。
“嘘。”他说着:“我们会再见的。”
直到所非能感受到头部以下全部消失殆尽,脸上也传来了烧灼的痛,那只失明的眼睛也彻底失所,眼罩顺着浮力不断向上漂浮——
一滴清澈的液体流入他完好的右眼里,所非想张嘴说什么,但是他的声带也完全腐蚀掉了……
虚影似乎一直存在,他紧抱着所非的所有,直到自己也随之殆尽。
“啊————”所非在惊叫中醒来,他满头大汗,身上残留的痛苦还在作祟。
全车人瞬间看向他,所非下意识地咳嗽两声,然后说道:“不好意思。”
女导游来到他身边空位坐下:“我看你睡着了,是做噩梦了吗?”
所非是能察觉到女导游的额外关心的,他看着女导游深邃的双眼,发现颜色似乎浅了些。
女导游笑着歪头问他:“看我做什么?”
“和梦里很像。”所非说:“天地一片昏暗,全世界只剩下随后的纯血之人。”
“很有意思的梦呢。”大巴车启动了,终于带着整车人踏上了旅途,女导游坐在所非身边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所非直觉现在是套话的最好时机,他继续说道:“不过梦里得那个女人很倒霉,她成为了一座雕像,为了保证自己的血脉不被污染。”
女导游颇为可惜地点了点头:“那确实很倒霉,不过变成了雕像……真是有意思的设定。”她忽然抬眼看向所非的双眸:“你是觉得我像纯血之人吗?”
所非笑了,他轻轻低下头,在女导游的耳边说道:“纯血之人的眼睛,颜色会变淡吗?”
女导游没有动,气氛隐隐有僵持之意,所非则盯着她的侧脸,想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奈何女导游没有任何变化,她缓缓向后退去,脸上还是那副自然的表情:“当然不会了,纯血之人和你一样。”
所非心下一动,这句话代表什么?
“你的同伴们都发生了变化。”女导游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只有你,仍然保留着原始的特征。”
说罢,女导游起身离开,走向前排。
所非维持姿势没变,他震惊地看向女导游,脑中的线索顿时连在一起。
女导游也是E级!
她能看穿他的真实血液等级,知道他是贱血之人。
若是有此作为依据,那么女导游的头发的眼睛的颜色也有了解释。
E级的颜色他见过,当初给他开门的小男孩的颜色就很标准——灰胜于白的头发,眼睛更是黑色占比更多,红色存在的极少。
那女导游的颜色绝对是经过人工改变的;白发可以依靠染料,眼睛也可以佩戴类似美瞳一类的东西。
怪不得她的颜色变淡了。
至于他的队友,他自然也观察过;阮思语的大半头发都白了,眼睛从眼白红到瞳孔;越辰和姚绮的同化要慢一些,目前正是阮思语前一天的状态。
再这样下去,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自己,自然会成为最醒目的人物。
所非想起了那座雕像,会不会真正的纯血之人,是座雕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