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眉一步从军装男人身后跨出来,对李宝栓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媳妇儿,你跟我打结婚证明了吗?”
“说什么我为你跳河,你要不要脸?张芳琴告诉我说你嫌你妻子成分不好把她活活打死了,我哪里还敢嫁给你,也是张芳琴造谣说我和村里知青不清不楚,惹得我挨了一顿鞭子气急了才跳了河!”
秦婉眉红着眼睛泪痕还没干,一顿似真似假的输出,打了李宝栓一个措手不及。
“你和这个解放军啥关系?你敢做丢人现眼的事,别说一顿鞭子,老子要你的命!”秦大勇一听,他家这闺女铁了心的不回去,这还得了,于是怒从心头起,一声喝骂,可是却没有动手,似乎是忌惮秦婉眉身边的男人。
“我……”
就在她想解释她和这个穿军装的男人其实没关系是她自己不愿意嫁的时候,穿军装的男人抢先一步拦住了她,“好了,别气了,怀着孩子不能生气,你看解决问题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秦婉眉应声看过去,穿着工作服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从车厢门口进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身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车站领导,他来到事发现场打量了一番众人,目光在穿军装的男人脸上一顿,随即才正了神色问话。
他话才问完,检票的男同志就赶紧道:“这六个老乡强行上来的,我没拦住。”
随即又小声把听到的纠葛跟车站站长简要说了。
被秦婉眉的话镇住的李宝栓已经掩好了脸上的惊慌,见到站长像见到了亲爹一样,恨不得声泪俱下的申冤, “领导,是他,是这个解放军勾引我媳妇儿!”
“这位女同志,是这样吗?”站长将目光转向秦婉眉。
秦婉眉长了张嘴正要说话,穿军装的男人安抚的拍了拍她还无意识的攥着他衣襟用力到发白的手,另一只手从左边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本递给了站长,“我媳妇儿怀着孩子情绪不能激动,同志有事你跟我说。”
“你姓贺?”站长接过那不起眼的小本打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问完话再次把目光落回那小本本上,看到右下角那个章和签名的时候,他手一紧,脸上也收起了随意,变得肉眼可见的郑重,几乎恨不得捧着那个小本本。
“嗯,贺寒商。”
贺寒商站在那里端正的像一株白杨,又似一杆标枪。
站长郑重的把小本本双手合上,还抚了抚灰色的硬纸封皮上不存在的褶皱,这才双手递给了贺寒商。
“贺同志,那这位女同志是?”
站长说话态度恭敬了很对,但眼前的烂摊子他还得收拾,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问清楚,他也不想这么为难立过一等功三次的国家英雄啊,可是他这不是没办法嘛。
不给秦婉眉面对的机会,贺寒商淡淡的道:“我执行完任何特地绕道凌州县来接我媳妇儿的。”
“哦,那就是一场误会,”站长一点头,看向凌河公社那一群人的目光顿时就不善了,“你们闹事扰乱了火车运行秩序,耽误了大事你们负这个责任吗?”
冷声问了一句,又道:“还不赶紧下去!”
“领导,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花了一百八十块彩礼娶得媳妇,根本不是这个人的老婆!”
李宝栓一见警察要行动了,赶紧扯着嗓子喊。
秦爱军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赶紧质问道:“什么一百八十块?不是一百二十块吗?”
秦大勇也急忙喊道:“领导啊,这是我闺女,从小到大连镇上赶集都没去过,不可能有个远处的相好啊!”
目光触及贺寒商,秦大勇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收回了视线,心思却活络了,把这个不听话的闺女放跑了要他这个当老子的赔李宝栓的彩礼和娶亲的自行车,更别提还有那三转一响,风风光光抬进门哪里还有抬出去的道理。
眼前这个手劲儿大的像铁钳子一样的解放军,看这个火车站领导对他的态度也是证明这人大有来头,他家翠翠要是真能攀上这个高枝儿,一百八十块彩礼算什么,说不定他秦大勇以后也是城里人。
“小贺是吧,你看你要是看上了翠翠,我这当爸的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两姓成一家的亲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你看怎么样?”
秦大勇收起怒容换上了略带讨好的神色,却看得秦婉眉气血上涌。
她要是让秦家拿她牟利,要是让秦家从她身上拿到一分钱彩礼,她不如死在那悬崖底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