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妇人嗤笑一声,“我们这么多人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另一个妇人也道:“你说翠翠?你撒谎都编不像,秦家闺女那就是个胆小的闷葫芦,这些荤话她怕是都没听过。”
秦爱军没说话,只垂下了眼睫不跟张芳琴的目光对视。
牛桂花狠狠瞪了秦爱军一眼,转身对着众人,指了指破屋子,道:“你们说我女儿在这里私会男人,那男人呢?男人在哪儿?”
那个和张家不对付的妇人继续开火:“切,奸夫跑了还不是你的好女儿的功劳。”
其余人七嘴八舌的应和道:“是啊,我们听得真真儿的,是你家好女儿说那个叫大牛的男人跑了就不怕了。”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苍老妇人也道:“我是亲眼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后山跑了,这闹鬼的破屋子后墙有个洞的事谁不知道啊,那男人跑了他张家婶子说话就是硬气。”
这妇人一身藏蓝色的偏襟大袖衫,衣裳虽然带着补丁但洗的很干净,发白的头发绾着个小髻儿,脸上深深的皱纹刀刻一般显得看着有七十多了,一双裹过的小脚旁边放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着半袋子草。
这是田小云的大伯娘齐氏,是傻子田二柱的妈妈,其实她才不到六十岁。
她早早守了寡一个人拉扯着傻儿子,幸好丈夫家门里的人都不错,照顾他们孤儿寡母,她颠着一双小脚劳动,挣工分并不比男人少,与世无争没有跟村里任何人红过脸,作为一个苦命人也从来没有议论过任何人,可是张家女儿太恶毒了。
她那小侄女小云跟她说了那件事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都是一个村的,张家闺女热情活泼,见了村里伯伯婶子的都会问,怎么会这么恶毒?
她将信将疑的等了两天,时刻怕自己的傻儿子被人害了,结果今天下午下了工,儿子在门口玩,她刚进院子把锄头放下,却听到门外张家闺女拿着一颗糖诱哄儿子去后山玩。
她当年因为丈夫战死惊了胎,造成了儿子痴傻,她悔恨的死了都不能安宁,索性儿子听话乖巧,虽然傻,但能干活也能自理,她都打算好了,等她百年后带着儿子一起去地下和丈夫团聚。
他们娘俩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这么一个傻子,还有人不放过,既然张家这个闺女不给她娘儿俩活路,那就别怪她狠心。
几个看热闹的见齐氏都说话了,于是乘胜追击:“谁不知道田大嫂子是村里最老实的本分人,她从没说过人闲话,如今她都出声了,那还能有假?”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齐氏与世无争口碑好,所以她的话可信度高。
齐氏一出口,牛桂花也语塞了,难道她女儿真的?正在她心下即将动摇之际,张芳琴哭喊道:“是秦翠翠,她和野男人把我绑在了屋子里,话都是她说的,不是我!”
一个吃瓜群众翻了个白眼,“切,越编越离谱。”
牛桂花却自觉找到了突破口,心下一喜,急急地道:“他丁婶子,你家翠翠呢?”
丁淑芬正要说话,秦婉眉费力的背着半蛇皮袋子的草走进了人群里,她一如翠翠以往的表现一样,只腼腆的抿着唇朝众人笑了下,放下袋子的时候几棵草从袋子口露了出来,都是新鲜的,她赶忙弯下腰拾进袋子里,这才小声道:“我上山打鸡草去了。”
那个妇人轻蔑的看着牛桂花,冷笑道:“牛桂花你还有啥可说的?”
张芳琴破防了,一时不可置信的指着秦婉眉,屈辱的争辩:“秦翠翠,你,你怎么可能打这么多草,明明是你说的话,明明你和那个男人一起跑掉的,你怎么可能打这么多草?”
“我,什么话?”秦婉眉无辜的看着张芳琴,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我本来想把袋子挖满的,看到一个男人跑到了山上,我害怕。”
两句话一个神情,秦婉眉把柔弱可怜又害怕演绎到了极致,张芳琴气的恨不得撕了她。
“是你,是你让人绑了我,我连人都没看清就被头上套了个布袋子,还被你们堵了嘴,是你,是你穿着我的汗衫背对着窗口的缝隙跟那个男人说话的,你学的我的声音,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