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你有胆,敢这么骗他。
手指摁压在狂傲九的咽喉,随手从储物袋取出弯成诡异弧度的匕首,打算替对方修正一下骨头。
却在亮光闪过的一瞬间,看到另一处更为闪亮的刀刃。
“你是谁?”
狂傲冰眯了眯眼,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颜,脑海中闪过今天早上遇见的幸运儿。正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才让他明白另一个世界是真实存在,而非走火入魔陷入幻觉。
现在这个,是其他世界之人,还是心魔幻象?
“我是曾经的你。”
自设冰思考一瞬,讲出这个回答。实际上,他的时间线处于四派联审,狂傲冰本就是他的计划完美铺设后的‘未来’,说自己是他的‘曾经’,完全没毛病。
“哦?”狂傲冰反手将匕首舞个花样,嘴角勾起冷笑:“他这样,你搞得?”
如果世界上有人能解开狂傲九的禁锢,唯有与他同源的自己。那个幸运儿看起来与他大相径庭,面前的这个,倒是与他少年时别无一二。
自设冰顺着狂傲冰的手腕看过去,锋锐的弧度带着诡异的凸起,若是锲入骨头之中,莫说皮肉,连骨髓都能剜出来。
“他这样,你搞得?”
自设冰发出一模一样的问话,但两人都知道,狂傲冰问狂傲九的灵魂去哪,自设冰却问狂傲九的躯体为何如此狼藉。
“呵。”狂傲冰冷呲一声,笑的残忍:“本王从未见过如此羸弱不堪的心魔,你的心呢。”
任何物种的心脏都很重要,天魔虽不死不灭,但失去心脏,战力要大打折扣。面前之人的状态,正是失去心脏的表现。
“给他了。”
自设冰眼含不忍的穿过狂傲冰,眉头紧紧皱着:“你去了其他地方,遇见让你感兴趣的人。可你既然对他人心动,为何还要为难他?”
“将人折辱成如此模样,如何对得起年少的念想,又怎么配得上曾经的愿望?”
“更有甚者,你还想在这样腌臜不堪的地方,将这样一个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反抗都无法表露的人收为床奴?”
“洛冰河,你这般行事,我看不起你。”
面对几乎指着鼻子骂他,口口声声称心给了对方的‘心魔’,狂傲冰……是有些相信的。
虽然他对所有人都可以抱有虚情假意,但……他对沈清秋的爱而不得与憎恨不满,却是骗不过‘自己’。他连冰妹都骗不过,如何能骗的过与他完全同源的自设冰?
看着一言不合就要拎着心魔剑要与他对打的自设冰,狂傲冰与对方拉开距离干架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复杂。
他对狂傲九的残暴与破坏欲是从没遮掩与克制过的,因为他始终是最强者,所以哪怕弑杀,其他人也只会趴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而非站在一旁指责。
他喜欢放大沈清秋的痛苦,继而享受着对方的狼狈带给自己快乐,这种怪异而离谱的行为,成为他将月亮捏在手里后,最喜爱的游戏。
想想吧,月亮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皎洁,当他变成石头时上面还有很多坑坑洼洼。
他将完全摧毁对方的人格,彻底降服对方让他再也不敢反抗,让他只能低着头垂着眼、大口喘息着、忍受他带给他的侮辱与折磨,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尤其是当汗水打湿发梢,黏糊糊湿嗒嗒的紧贴与满是痛苦的脸颊上,冷白的面皮不复曾经的高傲淡漠,双唇被牙齿咬出印痕与鲜血。
锋芒毕露的双眼因忍受不住而闭合,又因主人家的不甘而颤抖着挣扎打开。茂密的睫毛宛如断翅膀蝴蝶扑闪着,极致的疼痛催生出雾气,掩住那双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眸子后,便只剩下失魂落魄般的脆弱与茫然。
唯有这时,狂傲冰将人折腾至仿若狂风暴雨侵袭后的残败竹林,青翠的绿叶毫无抵抗的离开高高的枝头,滚落泥土、沾染陈腥,于昏黄的灯光下暮色四合。
如此凄凉惨淡的场景,才能让狂傲冰真切觉得,他将春色完完全全的占据并撕毁。
沈清秋不喜欢看他,哪怕他将他拉下高台,致使他身败名裂、遍体鳞伤。
所以就干脆不要再睁眼。
为了贯彻这个目的,狂傲冰亲手挖出过对方的眼珠。
当尖锐的指甲刺破皮肉,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只需要第一指节略微弯曲,牵连着经络的外附器官很轻易被取下。
凄厉的惨叫从咽喉汹涌而出,却又极快的湮灭于唇舌之间,惨白的嘴唇撕裂出灼眼的赤色,伴随着狂傲冰纳入手心的湿热柔软,简直令人着迷。
沈清秋向来狠绝,杀敌时如此,对自己下手亦是如此。哪怕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冷汗与闷哼裹着血色弥漫成雾,硬是强撑着用另一只眼睛,发出择人而噬的凶光和恨不得弄死对方的森冷杀意。
愤怒是真,恐惧,亦是真。
当疼痛达到某一个程度,击穿对方所能承受的极限时——
狂傲九的本能颤抖与畏惧,就是狂傲冰最喜欢的东西。
他不需要对方的爱。
因为他已经拥有一切。
沈清秋既然不想给,他也不屑要。
相反,他们已经走到如此地步,若是那一天狂傲九能【爱上】他,狂傲冰还真的找个人给他看脑子:
若当真能有受害者爱上施暴者,想来这个人一定下贱得很,非常欠打。
当然。
如果‘沈清秋’真的因为被他打而喜欢他,狂傲冰会非常乐意每天为对方增添新的痛苦,让对方‘更喜欢他’。
如果‘沈清秋’因为害怕疼痛而向他求饶,狂傲冰会笑着将人拉起来,温柔缠绵的抚摸着对方的咽喉,用甜美的声音告诉对方‘想什么呢’。
他喜欢折腾狂傲九,并且十分期待用各自方式为对方带来痛苦。如果有什么好玩的手段,他会第一时间跑过来与对方探讨——
比如,这次他所遇见的,伴侣。
他没有那么幸运,能得到沈清秋的‘温柔’;更没有那份气运,能得到沈清秋的‘爱’。
但他可以将人收入床铺,与对方共度云雨。而且,相比较于百依百顺的配合,沈清秋的百般拒绝,才是两人最熟悉的样子。
基于两人都没患上(喜欢被打的)病症,狂傲冰对狂傲九所做的事情,他的愤怒、强横与狠绝,自然而然会换回对方的报复与仇恨。
他甚至有时为了鼓励对方,非常乐意让狂傲九砍他两刀——
反正自己也死不掉,而狂傲九也不可能真正死亡,所以……只要狂傲九能承受住他下一次更凶猛的反扑,两个人互相杀一杀,不过是情(趣)罢了。
两人的仇恨就像是两团已经点燃的炮仗,只要见面或提起,就要毁灭一切。可是,当他们连成火海时,他们总是融为一体、不可分割的。
他们就是忘川路上相生相缠的彼岸花,泥潭里爬出来的恶鬼,两个同样倔强霸道的人,自然不可能为了别人退步。
爱恨交织,情仇难判。
被伤害的伤口不可能因言语而抚平,层层枷锁的心防更不可能因外力被迫解封。
被抛弃与忽视的求而不得,永远是狂傲冰不堪回忆的过往;被镇压与失去一切的绝望,永远是狂傲九难以逃脱的现状。
所以。
他们之间是如此的相似。沈清秋造就了洛冰河的痛苦,洛冰河就要回馈给他余生的凄惨。
他夺他四肢、断他传承、灭他家园、毁他道心。有这些血海深仇横在其中,沈清秋不会爱上他的。
而沈清秋七年责打、踹他如无底深渊,洛冰河自然也不可能‘爱’对方。
自设冰说他的心脏给了狂傲九。
狂傲冰的心,却是在无尽深渊时,亲自被自己挖了出来。
他是至强者,强者不需要软肋。
在对沈清秋的关系中,狂傲冰选择——不爱。
我不爱你,我只想报复你。
怎么可能会有人因被打而生情呢?他分明是……因为爱,所以忍受被责打的痛苦,执着的想要继续靠近。
可是。沈清秋永远不可能对洛冰河好。
狂傲冰在努力之后,选择彻底黑化。
他将少年炽热的尊崇与仰慕献出,却被对方忽略得彻底。即便是征战天下证明自己,狂傲九只记得他的恶,只一味想要反抗他。
故而,狂傲冰干脆成全对方——你不想服输,我就死死镇压你;你不愿低头,我就一直踩在你头上;你不想爱我,我也不会爱你。
受过伤的地方不可能不脆弱,被人抛弃的痛苦与愤恨更不可能随几句话就烟消云散,即便是狂傲九如另一个世界的沈垣般‘想通’,狂傲冰也不会‘恢复’成满心都是对方的少年郎。
所以。
我不爱你,你也不会爱我。
你我之间,只需要互相恨着对方,就够了。
恨比爱更深刻、更长久。
我对你做的所有糟糕事,你都要好好的记在心里,最好拿着本子一笔一划都刻在骨子里。
我等着你以仇恨为食,努力活下来,对我实行打击报复。
当然,在此之前,我会好好品味将你缉拿归案的畅快,享受着我对你的发泄与报复。
沈清秋,我要你活着,永远记得我对你的恶,最好记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来生来世,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