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琼阿措,更加不耐,“另外,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想看见我?”
“世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啊。”秦淮慢悠悠转身,折扇“唰”地展开,“不过我们可是交足了探视银子的,论理可以待一刻钟的时间。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世子殿下未免太心急了。”
卫瑾瑜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两人,径直走到牢中。他站在琼阿措面前,从袖中抖出个油纸包:“芙蓉阁的桂花糕,吃不吃?”
琼阿措愣了片刻,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秦淮忍不住抚额叹息:“你不是刚吃过饭吗?”
窈娘白了他一眼。
卫瑾瑜将油纸包递了过去,忽而别过脸冷冷道:“卫昭答应赐婚了,你知道了吧?”
秦淮呵呵两声,很有眼色拉过窈娘,向琼阿措悄无声息地比了个口形:“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琼阿措看看他俩,又看了看卫瑾瑜,咬着桂花糕,向两边都点了点头。
卫瑾瑜古怪地看着她,像是有很多话要问,但又忍下了什么也不说。
沉默许久,桂花糕吃了大半,琼阿措忍不住先开了口:“世子殿下,你来这儿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吃的吧?……还有别的事吗?”
“啊?哦。有啊,当然有。”卫瑾瑜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紫玉令,“我母亲要见你。”
公主府的马车华丽宽敞,车内熏着淡淡的龙涎香。
卫瑾瑜看向琼阿措,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道:“那谁,小妖女,你听我说。我母亲就是看着吓人,喜怒无常,脾气爆了些。你见了她不必害怕,她问什么,如实回答便是。她不会为难你的。”
琼阿措向他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了不知多久,马车驶入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穿过重重庭院,最终停在一座精巧的楼阁前。
“到了。”卫瑾瑜率先下车,伸手扶她。
公主府比琼阿措想象中要简朴许多。卫瑾瑜引着她穿过回廊,停在了偏厅里。
偏厅中没有太过繁复华丽的雕梁画栋,只有一些恰到好处的装饰,几瓶枯败的梅枝倚在粉墙边。
长乐公主斜倚在紫檀榻上,孔雀蓝宫装逶迤及地。
那是个极其冷艳的美人,黛眉入鬓,凤眼含威,发鬓间钗环珠翠,面容与卫瑾瑜像了七分。
卫瑾瑜带着琼阿措上前行礼,唤道:“母亲,人带到了。”
长乐公主半阖着眸,轻声道:“过来。”
卫瑾瑜将琼阿措往前一推,示意她走过去。琼阿措只得照办。
长乐公主懒懒抬眼,对着她打量许久,轻笑道:“你就是卫昭舍命抗旨的根由?生得的确不错。”
“不过,”长乐公主声音又蓦地冷淡,目光如利刃般在琼阿措身上扫过,“看着倒不像是能灭人满门的狠角色。”
她身侧坐着个白衣男子,原本低头专心烹茶,闻言抬头微微一笑。眉目如画,气质温雅。
琼阿措呼吸一滞,这人的面容简直和卫昭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卫昭俊美得如凛冽刀光,锋利得令人望而生畏,而眼前人的面容则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从容。
他望向长乐公主,声音亦是温和:“长乐,别吓着孩子。”
“母亲,父亲。”卫瑾瑜上前拉住琼阿措的衣袖,将她默默扯了回来,辩解道,“她就是只没什么本事的小妖,脑子不大灵光,识人不明,又馋又懒,那种事肯定不是她做的。你们信我。”
琼阿措:“…………?”
…………一定要当着我的面说吗?
长乐公主瞪了他一眼:“没规矩。” 又看向琼阿措,放缓了声音,“陛下虽暂时放了你,心中疑虑却未消。”
长乐公主轻轻抚着指尖,目光微暗,似是自言自语,“卫昭又倔得很,先前在金銮殿上公然抗旨,惹得陛下大怒。皇家的赐婚,岂是说拒就拒的。”
“卫汀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唤道,冷哼一声,“你这儿子可比你有骨气多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将茶盏递了过去:“昭儿从小性子倔。只可惜他既一心入仕,必然身不由己。只能委屈他了。”
“委屈?”长乐公主接过茶盏,向他冷笑道,“苏家小姐知书达理,门当户对。有什么可委屈的?倒是这来历不明的小妖怪,都将你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六亲不认了,你一点都不在乎?”
琼阿措:“……………………………”
啊?我吗?
让卫昭神魂颠倒,六亲不认,在旁人眼里,………………她这么有出息的吗?
她怎么不知道?
“长乐,” 卫汀之轻声道,“当年之事,莫要迁怒他人。”
长乐公主蓦地站起身,掷下茶盏,广袖翻飞:“所以呢?卫汀之,你在提醒我什么?他卫昭有骨气又如何?口口声声‘不负此心’,最后还不是应下了这婚事?他的骨气不还是一样一文不值!”
琼阿措:“…………………………”
这怎么还突然生气,吵起来了呢?
谁能告诉她,旁人家夫妻吵架的时候,她站在一旁该说什么啊。
要不……躲远点免得误伤?
“母亲。”卫瑾瑜拧着眉,突然开口,“你还有要问她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带她退下了。”
琼阿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卫汀之叹了口气,看向琼阿措,无奈道:“姑娘请先等等。原本这件事我等也并不想掺和进来。只是因为南亭侯府灭门这件事太过蹊跷,镇妖司查验过,那残余妖力虽与姑娘身上的妖力脉出同源,却更为乌浊。
但……与当年镇北将军府灭门案时出现的妖力,别无二致。”
长乐公主霍然转身看向他,步摇乱颤,怒目圆瞪,声音冷得像冰:“卫汀之,不许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