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呵呵冷笑,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有理想。”
琼阿措看了看窈娘,委屈道:“窈娘,你看他……”
窈娘叹了口气,一巴掌拍上了秦淮的胳膊:“话是如此说,不过姻缘之事,缘在天定,事在人为,变数极多。怎能仅凭红线就将人往外推?你还是再想想吧。”
琼阿措愣了愣,指尖一颤。
………………是她错了吗?
之后数日间,卫昭似乎有意避开她,琼阿措找了他几次都扑了空。
青辞留了封书信再度销声匿迹,偶尔会托人捎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自个儿悠哉悠哉地浪迹江湖去了。
琼阿措试着去书房送新裁的宣纸。卫昭垂眸处理着公文,墨汁在砚台里晕开又干涸,始终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琼阿措盯着他睫羽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从前他会一遍遍耐心教她辨认书籍上的字迹。可如今她在身边,他握着狼毫的姿势都变得僵硬,像是在刻意避开她的温度。
最煎熬的是吃饭的时候。青辞不在,往日对坐的长案被撤去一半。卫昭捧着碗安静用膳,连咀嚼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阿湛素日里很会看脸色,察觉到卫昭心情不悦,自然也是一言不发。
琼阿措试着夸了两句饭菜不错,冷场后气氛更加沉闷。三人沉默着对坐,饭菜吃到最后都凉透了。琼阿措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闷闷地想,原来被人忽视的滋味,比被斥责更让人难过。
眼见卫昭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琼阿措痛定思痛,跟着秦淮逛遍了京都的茶楼酒肆,变着法儿逗弄常欢坊中的姑娘,尝遍了醉仙楼的菜肴,在玲珑阁买了一堆用不上的簪环发钗。
秦淮甚至教会了她用草丝编蚂蚱。只不过秦淮编的蚂蚱栩栩如生,她编的却总是歪歪扭扭的,为此没少被他嘲笑。
琼阿措有时发呆想到他,觉得这人虽然欠揍,但也真是有意思。
几日后,她好不容易编出了只像样的蚂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在卫昭书房门口。第二天发现它被移到了桌案上,旁边多了只精巧百倍的。琼阿措捧着两只蚂蚱,忽然傻乐起来。
一晃又是半月。
这日深夜,值夜的更夫吓得跌跌撞撞冲上街,喉间咯咯作响,骇得说不出话来。五更时分,京都府衙前的登闻鼓被血手拍响。
镇妖司众人闻讯赶到南亭候府时,只瞧见满地刺目血迹,南亭侯府数人凭空消失 ,府邸内外不见半具尸首。
皇帝震怒,勒令禁军搜遍全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禁军搜寻了几日,最后只在距城郊最近的暗巷中寻到昏迷的苏明璃。
她水蓝色的衣裙浸透鲜血,颈间抓痕犹在,伤痕累累,面色苍白,气弱游丝。
三日后早朝,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皇帝长叹道:“南亭侯满门忠烈,如今遭此横祸……朕听闻苏小姐与卫卿曾有婚约,却终成憾事。如今侯府遭此大难,苏小姐孤苦无依……”
他目光扫过阶下卫昭紧绷的脊背,“不如朕为你们主婚,择日完婚,也算了却长辈遗愿。”
卫昭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俯身行礼,指尖几乎掐进掌心:“陛下,臣与苏小姐婚约早已解除,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满殿哗然,又骤然寂静。
沉默许久,见卫昭也并没有半分要反悔的意思,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那朕今日便做主续上这姻缘。”皇帝忽然提高声音,“卫昭接旨!”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卫昭直挺挺跪着,声音冷冽:“陛下,臣,不愿。”
言语掷地有声,殿中又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放肆!”皇帝眯起眼,“抗旨不遵,可是死罪。”
“臣宁愿一死。”卫昭抬头,目光利如锋刃,“亦绝不负心。”
卫府。
琼阿措心不在焉地待在院落中拨弄花草,忽而身后狂风袭来。她眼神一凛,旋身避过数道凌空的锁链。
阿湛闻声赶来,手中利剑出鞘,一言不发地挡在她身前。
一众来人穿着镇妖司玄色官服,面色不善,腰牌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众位大人,”阿湛冷眼看着闯进来的镇妖司众人,眼神警惕,“私闯官邸,该当何罪?。”
为首的捉妖师举起玄铁令牌,神色冷肃,目光锐利,死死盯着琼阿措:“镇妖司查案,这妖女有罪,来人,拿下!”
阿湛蓦地瞪大了眼,回头看了一眼琼阿措,定定心神,将刀刃举得更高了些:“证据呢?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抓人,不行!”
然而,琼阿措轻轻按住阿湛的手腕,摇了摇头,“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