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卫昭揉了揉眉心,伸出手将秦淮从地上扶了起来,“阁下若真的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馆。这件事,是她行事鲁莽有错在先,还请不要过多计较。”
秦淮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总归死不了。这小妖入世未深,不懂事也正常,多教教她就是了,不必过于严苛。”
琼阿措气鼓鼓地盯着秦淮,决定下次打他前先给他下个禁音咒,免得他再胡说八道。
客栈。
阿湛坐在桌边翻着话本哼歌,见到二人回来先眉开眼笑地叫了一声“公子”,而后顺带着叫了一声“小琼子”。
琼阿措应了一声,应完才有些郁闷。自己好歹也是三百岁高龄的妖怪……怎么一个两个都跟着青辞学坏了。
卫昭倒了杯茶递给了琼阿措,眉眼间有些疲惫,言辞温和:“他伤到你了吗?”
琼阿措灌了一大口茶,眨眨眼睛,飞快地点点头。
“伤到哪了?”
琼阿措捂着胸口,痛苦皱眉。
阿湛挠挠头,试探问道:“伤在了胸口?”
琼阿措把茶咽了下去,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他的头:“笨吶,是伤心。”
卫昭眉稍微扬,屈起手指敲了敲桌沿,似乎有些不信:“我走了不过九日,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心?”
琼阿措老老实实端正坐好,犹豫片刻,忽而道:“不是为了他伤心。”
“那是为了谁?”
琼阿措沉默不语。
卫昭也不急着问,自顾自地添了杯茶,微微一抿,苦涩清香从唇齿间漫延开。
阿湛看看她又看看他,很有眼色地默默举起了手中的话本。
良久。
琼阿措终于开口:“我也不知道。” 她蓦地抬头看向卫昭,小声道,“我只是很难过。从看到你出现在暗巷时就开始难过。我想抱你,可是不行。
我和你说了是他先骗我的,你又不信。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会吗?什么都不懂吗?是非黑白也辨不清吗?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只会惹事的拖累吗?”
她问地十分认真,惆怅地也十分认真。
然而阿湛瞥了她一眼,头埋到书里,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卫昭轻咳一声,思忖片刻,轻声道:“当然不是。只是今日那位公子的确是被你打伤了。
你行事一向无拘无束,荆南也就罢了,京都之中鱼龙混杂,说话做事前还需多加考量。惩治人的办法也未必就要抬到明面上,背地里……”
“罢了。” 他轻笑一声,忽而住了口,“这些事情有我就够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为你善后。”
琼阿措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好办。”卫昭站起身,走到她身前,眉眼含笑,向她伸出了手,“……抱一下?”
琼阿措呆愣片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颊通红,高兴地抱住了他。
阿湛默默钻到了桌底。
隔日秦淮真的托窈娘向琼阿措转交了浮玉令。琼阿措四处闲逛,半月间不时往常欢坊跑,跟窈娘渐渐熟悉起来。
会试放榜这日,阿湛起了个大早,拉起琼阿措就往礼部堂前跑。
琼阿措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不是你家公子考的试吗?他自己为什么不来看?”
“哎呀,你懂什么,我家公子脸皮薄,又长得出众,万一落榜了还被旁人拉着追问,他估计得羞愤欲死,恨不得去撞墙。我们先替他看看,万一真的落榜了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阿湛说得振振有辞,琼阿措却只听进去了一半。
“你家公子以前落榜还撞过墙?”
卫昭……这么脆弱的吗?
阿湛沉思片刻,拧起了眉:“那倒没有。公子他根本没落过榜。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琼阿措呵呵两声,白担心了。
礼部大堂外人头攒动,年少者,年长者,或紧张或兴奋,挤在一起议论纷纷。
时辰一到,杏榜被张贴了出来。
阿湛钻到人群另一头,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从那边先找。
琼阿措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从第一排找起。
然后就更老实了。
她虽知道卫昭很有出息,却不知道卫昭这么有出息。
宣纸之上,笔若行云,屈铁断金,墨痕如刻。
会式中式第一名,荆南,卫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