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嵌是落天明的表弟,那么萧颜夕若嫁过去,玉嵌自然也就成了萧颜夕的表弟,她岂有看着蜜友表弟被欺负的道理?况且,李空明里暗里,说的就是落天明。
众人目光纷纷向白鸽投来,白鸽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可以不经过当今王上同意,又可名正言顺且师出有名的,唯有当今世子殿下一人!”
玉嵌闻之,认定白鸽是落天晓的同党,不悦地问道:“何出此言?”
白鸽端起酒杯,对着李空,笑道:“如今乞安街形势愈发严峻,势必会成为祸患。王上仁慈,怎会舍得令他们颠沛流离,又怎会将他们逐出城门?所以世子乃当今能为王上分忧之第一人,自然名正言顺且师出有名!”
纵然方才有人将白鸽视为落天晓一党,但听了这番话后,白鸽究竟站在哪一边,是敌是友,已然一目了然。
“此言乍听之下,是对世子的溢美之词,实则暗藏玄机,将乞安街之事巧妙地扣在了世子头上。世子身为未来储君,若行此事,于公,是为百姓谋福祉;于私,可替父王分忧解难。然而,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世子若去做,那是他应尽之责;若不做,旁人又会如何揣度世子的心意,实难预料。”
“说什么王上不忍见乞丐们流离失所,不过是借机警告世子,要善待这些可怜之人。无论是施舍衣物,还是提供食物,皆非易事,需耗费大量的人力与财力,实乃一项庞大而艰巨的工程!”
白鸽寥寥数语,便让玉嵌在这场言语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夏子汀端坐如松,神色镇定。早在听闻白鸽贬损玉嵌无谋之时,他便料到白鸽不会坐视不理,心中那几分焦虑也随之消散了大半。至此,担忧已全然放下,因为他深知白鸽的脾性。上次与黎曦月之事,只因对方答案模糊,白鸽便选择了沉默。而此次,若白鸽没有想出妥善的解决方案,又怎会如此大胆地发表言论呢?
玉嵌对白鸽钦佩不已,转身对李空说道:“所言极是,世子出面处理此事,乃是名正言顺。李空公公,还望您代为转告世子,若有需要,小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哼!”李空冷哼一声,心中满是恼怒。此次回去,因这棘手之事,真不知贵妃会如何大发雷霆。越想越气,还不是世子贪恋美色惹的祸!但面上却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转向夏子汀问道:“夏公子,不知与你同坐的这位公子是何人?”
夏子汀恭敬地端起酒杯,说道:“此乃在下的远房表弟,人称竹公子。”既是表弟,想必家财不薄,此言一语双关,既回应了李空,又暗示了竹公子的财力。
“竹,好姓氏,果然能言善辩!”李空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续满后,又将酒杯举向白鸽,“竹公子果然与令兄一般才华横溢,只是这施舍衣物与食物之法,耗时耗资,不知公子还有何高见?”
这李空果然老谋深算,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还不忘刁难白鸽一番。
不过,白鸽确实真心为乞安街的乞丐们担忧。她神色凛然,说道:“高见不敢当,我只知晓,庄稼种得少了,老鼠自然会跑到种有庄稼的地里。若一块庄稼地里住着上百只老鼠,农民便别想有收成。若多种些庄稼,农民自然就有了收成。”
白鸽深知前车之鉴,不想让李空抓住把柄,安个议论国事的罪名。故而将乞丐比作老鼠,将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比作农民,将权势比作庄稼地。
当然,这说的只是乞丐越来越多的缘由。对于李空所问,白鸽只用一句话作答:“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方才老鸨子提到了才与财,如今白鸽又抛出鱼与渔之论!在场众人不敢轻易置评,有人谦逊地请教道:“此言何意?”
白鸽轻呷一口茶,解释道:“意思就是,给难者鱼,不如教他如何捕鱼。若真想帮那些乞丐,施舍衣食不如教他们一技之长,或者给他们一块地,让他们能以此谋生。”
众人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都觉得此言有理。
玉嵌这下却糊涂了,这竹公子究竟站在哪一边呢?若站在他这边,为何又帮世子出谋划策?莫不是那墙头草,随风倒?
白鸽话音刚落,老鸨子便鼓掌喝彩,开怀笑道:“竹公子,你说得妙极,红娘娘我这关你是过了!”
李空心中揣着不知是福是祸的念头,此时也看不明白,白鸽究竟是敌是友。他只得随声附和道:“竹公子果然才华出众,怕是与夏公子相比也不遑多让呐!小将军以为呢?”当下世子正需要一个功名,就乞安街这事,李空想试探烈焰华的想法。
烈焰华闻声,抬眼瞧了瞧李空,又对白鸽一笑,说道:“竹公子所言,甚妙甚妙!”烈焰华心想,方法虽妙,但执行之人若无能力,怕是要殃及无辜!
白鸽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屑,但仍以礼貌的语气回应道:“过奖了。”她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夸奖才说这些,更不需要那风流之人的认可!
当下虽过了此关,但白鸽还不能带走忌无双,忌无双还有一关要过。
酒过三巡,白鸽已有些困意,幸好忌无双那软绵绵的声音从幔帐中飘出。
“承蒙各位贵人抬爱,无双今日不出题,只作得一句诗,竹公子若能答得合我心意,便是我无双此生的归宿。”
众人目光齐聚于忌无双所在之处。
这声音,娇媚中透着几分妖娆,柔和中又环绕着几丝媚骨,似鸢啼凤鸣,撩拨着人的心扉。若说水浩飏的声音能让人丢了魂,那忌无双的声音便可让人沉醉不醒!
她悠悠吟道:
“无双媚骨唯一意,盼羡珍珠俊雅惜。”
此句诗,无双说的是自己。她虽是青楼女子,妖媚入骨,但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希望自己能像珍珠一般,得到人中俊杰的惜爱。
只是,一百个人读一首诗有一百种理解,无双所期望的,唯有夏子汀能明白这半句诗的深意。
夏子汀当下便领会了,原来这是她的要求!
而白鸽却犯难了。她不会作诗,又不认得这里的字,更别提书写了。就算是临摹,写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于是白鸽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昨日扭伤了手,就劳烦表哥代我提笔书写。”
于是,白鸽凑近夏子汀耳边低语几句,夏子汀提笔便写。
最终,如白鸽所愿,她成为了忌无双的主子。也就是说,白鸽可决定忌无双的一切,直至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