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阅微走后,梁聿生也准备离开,但不知怎么,他靠着椅背独自坐了一会。
午后云层遮掩了大部分阳光,气温不再烧灼。
周遭空余的遮阳伞下,路人游客三三两两聚集过来。
隔壁是一家四口,夫妻带着两姐妹,对面也是,只不过是两兄弟。
——往常梁聿生不会在意这些,这个时候观察着,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没有哥哥妹妹,太不合理了,哥哥妹妹在香港很稀缺吗。
乱七八糟想了会,发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好笑,梁聿生面色如常,戴上墨镜起身离开。
开车去壁球馆的路上,总算遇到一对过马路的兄妹,大人跟在后面,拎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
梁聿生撑着太阳穴歪头打量。
哥哥牵着妹妹过马路,这个妹妹没有他的妹妹安静,东张西望,和后面的大人不停说话,多动又活泼。梁聿生担心哥哥一撒手,他妹妹就要闯祸。不过哥哥是很称职的,过完马路也没松开妹妹的手。很不错。梁聿生瞧得有滋有味。
前台拿了寄存的钥匙和运动衣,换好衣服去找训练场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梁先生”。
梁聿生扭头,他朝来人微微颔首打了声招呼:“许教练。”
“小阅没来?”许嘉文笑着问。
“和同学去玩了,结束就过来。”
他的语气像时刻掌握孩子动态的家长。
说着话,许嘉文替他刷卡推开场地,梁聿生道了句谢,走到一边简单试了两个球。
他的动作说不上有多兴致盎然,更像打发时间。其实每回来差不多都这样。
除非陪他那异父异母的高中生妹妹打球,那时候还算有点认真劲头——认真地教他妹妹。
但瞧他的体格也不像平时缺乏锻炼。
甚至几个动作里肌肉爆发的力度、线条和形状,与运动员不相上下。
他肯定有其它更剧烈的日常锻炼,要不就是从事一些激烈的运动,诸如赛车、帆船、搏击之类。
许嘉文并不陌生这类VIP客户。
中环寸土寸金,这家壁球馆的门槛自然高很多。进进出出的精英男女,哪一个不是家底丰厚,开销又极大。运动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张时髦的标签。不过梁聿生是她见过的最低调的,也是最神秘的。
“我陪梁先生打一把?”许嘉文走到一旁拿起替换的球拍。
梁聿生转头,问:“许教练不忙?”
许嘉文看着他:“梁先生是VIP,哪有让VIP一个人打球的道理。”
梁聿生微笑,不置可否。
两人打了十来分钟,休息的时候,许嘉文问梁聿生:“梁先生成家了吗?”
问完,梁聿生朝她看来,目光如常,许嘉文说:“我看梁先生很会照顾小阅。”
她确实有点好奇。如果可以,追来谈恋爱也是不错的选项。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妹控,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舒适度会很高。
她之前谈过的一任男友也是妹控,床上床下都很会照顾人,耐心很足,各方面都拿得出手。分手是因为新鲜感到期。过去这么久,许嘉文觉得可以再谈一个。
“小阅不怎么让我操心。”梁聿生说。
他还是一副礼貌的表情,距离感控制得无比精确,既不会让人觉得可以再多问一句,也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这么一说,许嘉文就知道他不会谈及自己的任何隐私,便没再问,之后打了半小时,她就借故离开了。
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成年人之间点到即止,他没意思,许嘉文也不是很愿意再赶着。
毕竟梁聿生这样的,如果不是有小阅这层关系,其实很难和他说上两句话。况且,这样的人真要是谈起来了,也很吃力。
季阅微到壁球馆的时候,梁聿生正躺在训练场的地上补觉——不怪他,今天属实起早了。
他就这么张开双臂、两腿笔直地躺着,像某种正在休憩的大型野生动物。
和童朝朝分别的路上,碰上最近特别火的一家冰激凌店,季阅微被拉着一起排队。
她买了两个杯装的冰激凌,准备一会到了壁球馆给许教练和他。
见他睡得正好,季阅微就先去找教练。
许嘉文知道她会来,说梁聿生和她提过。
季阅微拿出装满冰袋的包装,问许教练想吃什么口味,她先挑。
许嘉文一看有两个,便问季阅微要不要一起吃,季阅微说:“还有一个给梁先生。”
不知怎么,听她这么一提,许嘉文忽然笑起来,她忍不住摸了摸季阅微帽子,吃了一会,察觉什么,忽然问:“你叫他梁先生?”
季阅微正在看她桌上的一本运动护理指南,闻言抬头:“嗯。”
许嘉文想了想,不疑有他,自顾自说:“他对你来说年纪确实有点大,叫哥哥有点怪哦。”
“......”
季阅微想说也不是,但许嘉文提醒了她,或许可以这么叫。
毕竟他说的,只要她想。
“对了,你知道梁先生是做什么的吗?”
季阅微愣了下。
脑子里一下闪过好多信息,她看着许嘉文:“不是很清楚......”
季阅微想起Elle给她的那张名片。
名片上的信息无比简略。只有一个MILE的logo,此外就是梁聿生的英文名、职务、邮箱地址。电话都没有。
不过她逛过他的朋友圈,还给他每个朋友圈都点了赞。
梁聿生倒没说什么,第二天一早截了张收到十几个点赞提示的图发给她,然后说下次不要熬夜点赞,太用功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