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忽然空空荡荡,仇跃找了根粗壮的树枝,高高跳起,双手一撑就翻上去躺下。
郁棘也没心情再散步发呆,急匆匆往家里赶,路过仇跃那棵树时还听见一声嘲笑。
他现在很烦。
很烦。
最烦的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
被点明之前,他确实没把仇跃当人看——就是一只脏兮兮睡在垃圾堆里的流浪猫。
他根本没尊重对方,还执拗地不肯道歉。他到底在干什么。
郁棘一到家,衣服都没顾得上脱,直接冲到花洒底下。
冷水啪一下从头灌到脚,郁棘闭着眼,一动不动,缓了十多分钟才平静。
衣物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郁棘试图移动手指,却没成功。
动一下吧。
再冲下去会生病的。
想起仇跃那句“病多不压身”,郁棘突然笑出声,呛了一嘴水也没在意,笑得小腹酸痛,不得不撑着墙弯下腰。
那就病得再重点吧。
水流哗啦哗啦冲个不停,他把自己扒得干干净净,才关上花洒,把脱下来的衣物全扔进垃圾桶。
浴缸开始放水,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水位线缓缓上升,再到放满时自动关停。
郁棘躺进去,全身被热水包裹,从仇跃转身离去时就悄悄滋长的冲动终于到达顶点。
他左手探入水波,毫不留情地开始动作。
一上一下,痛感与快感交织着爬遍全身。
他不需要任何外界刺激,光是身体不同部位的互相攻击,就已经能使战争到达最高点。
脑海中最后闪过的,竟然是仇跃伸手撑住树干时,不小心露出的一截细腰。
郁棘大口喘着气,晕了过去。
-
仇跃一睡醒就冲回了学校。
今天早上有训练,仇跃到操场的时间太早,跟保安要过钥匙,进器材室拿出栏一一摆好,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够他跑五十多圈的。
仇跃换上跑鞋就飞奔出去,没管呼吸,没管配速,完全是泄愤式的跑法。
要不是怕猝死,半夜他就想跑。
在大少爷那碰了一肚子火,憋一晚上越憋越多。
本来还以为遇见个能逗贫解闷的少爷,结果是洁癖结巴心脏脑子哪哪都是病的跟踪狂!
空气里又飘来一团一团的杨絮,虽然被沙尘暴一吹,已经不像下雪似的那么盛大,却还是顽强地漂浮着。
搔过皮肤,钻进口鼻,令人烦躁。
仇跃没跑几圈,就被杨絮刺得打了好几个喷嚏,火还一点没消。
但今天他就是鼻涕滴滴答答掉一路把跑道都弄得湿透,也得跑完!
跑着跑着,操场外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聚在观众席上盯着仇跃。有的赌他能跑多少圈,有的拍了照发校圈,吵吵嚷嚷,却没一个敢上前搭话。
开学一周就把室友揍到进医院的大一生,恐怖如斯。
直到教练吹着哨子赶人,操场才重归安静。
“仇跃!别跑了!”教练远远冲他喊。
仇跃刚想回话,就被杨絮灌了一嘴。
大少爷出门一直戴口罩还是明智的,仇跃现在的烦躁全转移到杨絮上了。
“停下!”教练又吹了两声哨子。
仇跃不情不愿地停了脚,胡乱在空气里抓了几把杨絮,再一团一团碾碎。
“大清早犯什么病?”教练走到他面前,“跑多少圈了?一会儿还有精力训练吗?”
“没数,”仇跃盯着空气,“我还能跑。”
“口气挺大,”教练皱了皱眉,“等会试赛你要跑不到第一,就留下来罚圈,跑到中午吃饭为止。”
“行。”仇跃答应得痛快。
他走进休息室,坐在凳子上,含了口水在嘴里。
出的汗太多,没一会儿凳子上也全是汗渍。
缓了几分钟,仇跃小口小口地开始补水,田径队的人也左搭右挎连体婴一样进了休息室。
昨晚被他拔电源的室友也在,一进门就冲着仇跃乐,“仇跃,听说你跟教练打赌了?”
有说有笑的一群人忽然安静,齐刷刷盯住仇跃,等着看笑话。
仇跃眼都没抬,又喝了口水。
“操,问你话呢!”室友的笑脸立马变成怒气。
啧。
仇跃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单手一抛,矿泉水瓶以完美的弧线落进垃圾桶。
“你丫找事是吧?”室友撸起袖子,却站在原地没动。
仇跃感觉还有点渴,起身想再拿一瓶,整件矿泉水却直接被个没脑子的蠢货踢走。
“仇跃,你什么态度?”室友又不饶人地问了句。
仇跃攥紧拳头,冷冷扫视了一圈,才说:“对垃圾的态度。”
跟大少爷一样。
“你说谁是垃圾呢!”没脑子的蠢货立刻给了仇跃一拳。
挨了这拳,仇跃才开始放心输出。
蠢货又挥来一拳,被他拧着胳膊掀翻在地,四五个人见状骂骂咧咧一拥而上。
仇跃猛地蹲下躲过去,迅速出腿横扫,绊倒下盘不稳的三个,又把蠢货两手绞在背后,起身拿右脚踩上。
耳后冲来一拳,仇跃头一歪,攥住他胳膊往前抡,那人顺着惯性直接扑在垫子上。
蠢货仍在挣扎,却被仇跃死死钉在地面,倒在地上的几个爬起身,顺手捡起棒球棍又冲上来。
仇跃踩着蠢货没挪地方,棍子带着风声敲到耳后,他凭本能侧身躲开,肩膀却还是挨了一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