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宋坤看了看旁边的卢文初,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尉帝呵斥。
宋坤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刚才在御花园,湘妃娘娘和秦妃娘娘起了冲突,秦妃娘娘将湘妃娘娘推倒了。”
“倒了就倒了,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这些个奴才,多大点事情都敢往御书房报!
“这”宋坤顿了下,见尉帝要发怒了忙飞快地把话说完:“湘妃娘娘倒地后下身流血,招了太医来看,太医诊断说娘娘已有两个多月身孕,现在已经,已经流产了。”
“什么!”尉帝大惊,嘭地一下站起身来。
“随朕去看看!”
他这时也顾不得卢文初还在御书房,忙带着内侍赶往后宫。
尉帝后宫虽充沛,可是子嗣单薄,先后育有两位皇子,三位公主,皇后王氏所生的大皇子,在三岁多时夭折,另一贞妃的二皇子甚至没活过百日,还有一位公主也是四岁不到便染病死了,剩下皇后所生的长公主今年十六岁,还有馨贵人所生的二公主今年三岁多,因其母不被尉帝所喜,便也在这宫中没什么存在感。
现在湘妃好不容易怀孕了,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流产了,怪不得尉帝紧张。
卢文初看着急匆匆走出去的尉帝,心里也叹了一口气,陛下登基已有十多年,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位皇子,哎!这次这个也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真不知是不是天意,想着,自顾自走出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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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国奉心殿,皇后寝宫
寝殿后的小佛堂外,宫女玉莲静静守在门边,听着门内传来的有节奏的木鱼声,声音悠远、空灵,一下一下不急不缓,节奏似乎从未改变。
这样的声音她听了五年了,自大皇子过世后,皇后娘娘便不再过问后宫的之事,日日在佛堂念经祈福,活像一位在家的居士般,而不是一国之母。
为了这事,陛下发怒过,娘娘的母族王氏也派人来劝说过好几次,可每次娘娘都是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敲着木鱼,经年累月,大家都散了心气,放弃了,也不再过问她的事情,王氏又送了几名女子进宫。
玉莲叹了口气,哎,娘娘的苦楚又有谁懂呢。
木鱼声不断,玉莲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这几年守着娘娘,守着这间小小的佛堂,她也愈发沉静。
不多时,一名小宫女放轻着脚步走了过来,附在玉莲耳边说了一通话,玉莲眉头轻皱了下,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小宫女下去。
她又等了一阵,待里面的木鱼声停下了,才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身淡淡的回应,似乎一个要断气了的人。
玉莲推门而入,皇后王氏穿着素衣,披散着头发跪坐在一排的神位之前。
她形容枯槁,眼神平静,目中神采皆无,宛若一个将死之人。
玉莲每次见她这样心中都一痛,她敛了神色,凑到王氏耳边说道:
“湘妃娘娘小产了。”
王氏一愣,想了想才记起似乎前几年进宫的有那么一个人,她轻叹了一口气:
“你帮我拿些滋补的药材送过去吧,也是个可怜人。我就不去了。”
“是”玉莲轻声应道,转身告退。
王氏拿起木鱼,却再也敲不下去,她看着上首那些牌位,先皇禹帝霄顺,先太子霄魁,二皇子霄启的名字赫然在其上。
王氏望着那些名字,想着他们代表的人都已死去,心中悲凉,列祖列宗还不肯放过陛下吗?她的皇儿和二皇子,四公主都已经为陛下赎罪去了,可是霄氏的先祖们仍不肯放过他们吗?陛下这几年皆无子嗣,好不容易有了个,却还是半路夭折了。
陛下当年所犯的罪行,到底还要多少人命才能填得满。难道霄氏皇族到他们这一脉就要绝后了吗?
几年来,她日日为陛下,为大尉,为那些死去的人念经礼佛,就为了能有朝一日赎了陛下的罪孽,让列祖列宗保佑他们霄氏一脉能延续繁衍下去。
还不够,还不够!这罪孽太深太大,她做得还不够!王氏继续拿起木鱼,一下一下又敲了起来。
门外的玉莲听着又响起的木鱼声,心情也逐渐平静,似乎这繁华宫中的纷纷扰扰都无法打扰到主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