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无边苦海里,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岸”,却只能放弃他,目送他离开,还要被他反复催促去找别的温暖港岸。
别说回头了,让他溺死在苦海里得了。
一个小时后,季时岸又回到浴室看他,却听到洗澡的声响,顿时停在原地。
他的脑子里浮现一条出水小白蛇,漂亮娇气,单薄纤长。朦胧雾气里,他的眼神含情脉脉,嘴唇要张不张,身体微微颤抖,皮肤晕染粉意。
他果断转身离开浴室。
“你走什么走!怂货!”
曲明因几近破音的怒骂声回荡在浴室里。
“嗯,我惹不起午夜凶0。”
季时岸抛下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悠然离去。
曲明因这下真给他气哭了,蹲坐在温热的水里,焦虑地扯着湿发。身体单薄冷白,不停颤抖,散发着阴郁癫狂的水鬼气息。
无论当人,当绑匪,当水鬼……他都是愚蠢无能。得不到想要的,抓不住拥有的,连放弃都很难做到。
好像生来就是受苦还债,好好活着就是妄想,始终被命运无情戏弄……最终只能带着满心的愤怒、不甘与绝望,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没有很喜欢活着,只是不想就这么死去。
曲明因拿起一旁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用力砸向地面,响声不断,碎片四散。
他没有感到轻松畅快,越砸越愤怒,痛苦,以及绝望。
他伸展手脚,躺回浴缸里,沉入水里,闭上眼睛,呼吸与心跳渐渐放缓。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他的心声无人知晓。
他的眼泪融入水里。
他的求救没有——不,有人踩着一地碎片走来,伸出一只有力的手捏着他的后脖子,将他从水里捞起来,晃了晃他耳朵或脑子里进的水。
曲明因被晃得头晕目眩,唇角却是高高上扬,眨了眨眼睛,看见面无表情的季时岸,手臂上搭着浴巾和红色睡袍。
“我没有想死。”
“需要跟我解释么?”
“需要……”
季时岸一手捏着他的后脖子,一手把浴缸里的水放掉,拿起手臂上的浴巾将他整个盖住,给他解开手铐后立刻转身离开。
曲明因早有准备,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腕,扑到他后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脚缠着他的腰,湿发滴落的水溜进他的脖子里。
季时岸也是做好了准备,踉跄两步后稳稳地站住,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觉得被一只漂亮娇气,微毒略疯的水鬼缠死,怕是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好一个午夜凶0。”
“那你必须为民除害,收了我!”
“并非必须——”
“我不要听你说话了!”
曲明因羞怒地分出一只手捂他的嘴,极力忽略自己磨蹭着他生出来的微妙感觉。
季时岸哑然失笑,也不碰他,就这么把他背到洗手台上放下。
曲明因生怕一放松他就跑了,始终搂着他的脖子,缠着他的腰身,红着脸小声说着:“用浴巾给我围一圈就好了……”
季时岸拿他没办法,只得照做,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肌肤,他都能敏感地颤一下。
“你是很会装的。”
“谁装了!你才最会装!”
“面对午夜凶0不装一下怎么活命?”
“……”
“行了,老实待着。”
季时岸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插上电,开始帮他吹头发。
曲明因把小脸贴在他颈窝边上,闭眼享受,一脸甜蜜,满脑子都是“季时岸,我好爱你啊”。
但他不能说出来,现在不能说出来。
季时岸给他吹头发也是毛毛躁躁的,手指深入他的头发里随意扒拉着,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来回吹着,热风熏得他的耳根发红发烫,声音吵得刺耳。
曲明因却欣然接受,温顺地贴着他,俏皮地伸出舌尖舔着他的脖子和喉结,甚至含着嘴里亲咬着。
季时岸抬了抬下巴,伸出脖子,喉结微动。他舔得更加用力热情,整个舌苔从锁骨处一路往上舔着下巴尖。
酥酥麻麻的痒意分散他的注意力,锁骨与脖子上湿漉漉的感觉更让他哭笑不得。
看来小白蛇异化成小白狗了,嘴巴与舌头是白长的,不用来说出一肚子心里话,只是反复用亲吻和舔.舐传递情意。
好不容易给他吹完头发,季时岸把吹风机塞回柜子里,不爽地拍了一下他的臀,有点用力,惊得他颤抖一下,收缩一下,双腿缠得更紧。
曲明因委屈又恼怒地质问他:“你干嘛呀!我屁股招你惹你了?这两天挨你多少打了?还被你踢了一脚!你到底什么恶趣味!”
季时岸垂下盲眼将他上下一打量,故意露出嫌弃和揶揄的表情。
“干巴巴的小身板,全身上下除了屁股有点肉,哪里还有肉?打你都嫌手疼。”
分明是怕真打疼他,只能打打有点肉的屁股罢了!
曲明因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开心感动之余,也被他说的事实气着了。
“你现在嫌我干巴巴了?当初翻来覆去——唔。”
季时岸熟练地发动堵嘴技能,他立刻温顺安静下来,仰着下巴热情回应他。
他一边温柔地亲咬他的唇皮,一边用手来回摩挲自己腰上的腿,宛如抚摸着一条滑腻的蛇尾巴。手心温度犹如一簇温火反复炙烤着它,由此产生的燥热与痒意折磨彼此的身心。
“季时岸,我想——”
“不许想。”
“我就要想!”
两人没斗嘴几句,又尽情地吻到一起,就这么一路吻回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