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相信康斯坦丁的,真的。
你看着碗里那黑漆漆的汤,又看了看康斯坦丁,一句话也没说。
康斯坦丁不信邪,连着喝了好几口。端起来喝,然后再放下。重复了好几个来回才捂着嘴跑到厨房里找水漱口去。
你捏着鼻子,勉强喝进去一口……怎么形容呢?味道像是中药里面参了血水还放了味精和致死量的盐。
*
因为要再收拾厨房重新做饭时间上实在是来不及,再加上康斯坦丁饿得慌。最终你们还是乖乖的跑餐厅里去吃了。
去的是你和尼古拉中午去的那家餐厅的隔壁。
为什么要强调这点呢?
“嗨?”
“……”
尼古拉笑盈盈的和你们打招呼。
康斯坦丁很快意识到他身上的违和感:“你认识他?他这是……”
“特殊癖好。”你面无表情的解释道:“之前在法国交的笔友,非要趁着我休假来莫斯科旅游。”
“签证这么快就办下来了?”康斯坦丁眉头微蹙。
“还好,我家背景清白,也不是第一次来莫斯科了。”尼古拉熟练的用俄语回答。
“这人长得……”
你才想起来尼古拉和康斯坦丁见过面,连忙接道:“非常美丽。”
康斯坦丁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什么:“既然是维塔的朋友,介意我们与您拼桌吗?”
“当然不介意。”他笑的自信张扬:“既然人都齐了,那陪我喝一杯吧!”
*
虽然周围喝酒的不少,但这里毕竟是偏高档的餐厅,大多数选的都是红酒类的。但尼古拉却道:“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入乡随俗,尝尝这里的特产!”
“……”你想要逃,却逃不掉。“我酒精过敏。”
“那喝果汁。”尼古拉并没有为难你,叫服务员为你上了至少一升的果汁。还是苹果汁。
“……”你感觉要你喝完那可能就被撑死了。
你甚至认真的去思考了一下,究竟是酒精过敏死的好看,还是被撑死好看。
“维塔。”
可能是你思考的过于深入,甚至幻听到了费奥多尔的声音。
等等,好像不是幻听。
“费佳?你怎么在这里?”
费奥多尔道:“今天‘喀秋莎’在楼上有集体聚餐。”
“没通知我?”
“您联系不上。”费奥多尔道:“我记得我向您提起过。”
你皱着眉回忆片刻,恍然想起——
(对了维塔,明日‘喀秋莎’……)
回忆结束,你有些尴尬。“额……我对聚餐没有兴趣。”
“您确实不适合聚餐。”费奥多尔道:“人们总是热衷于在聚餐时喝些酒来助兴。可您却不能。”
噔——
突然一声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自你耳边响起。
你下意识警戒起来。直到看到康斯坦丁疑惑的眼神才想起来,这里是CCCP,喝酒喝尽兴了会摔杯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其寓意为平安顺遂。
那摔碎的玻璃杯就像是触发了CCCP人的某项开关,来自楼上的摔杯子的声音开始频繁起来。直到两分钟过去后,没有什么杯子可以摔了,这才算结束。
“看来您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声音。”
你愣了一瞬。
(你答应我!这一次,你要活的问心无愧,活的坦坦荡荡。这一次,你一定要注意任何违和的人和事物。你答应我!)
你耳边无端的响起原主对你的嘱托。你意识到了什么。垂眸片刻,随后道:“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安德烈在时,不会让我接触或应对这种场景的。”
“您愿意主动提起他了。”费奥多尔看着你,似乎在透过你的眼睛辨别着什么。
“是的,我想清楚了。”你自然察觉到了,但也只是笑道:“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那您建议与我共进晚餐吗?”
“为什么不呢?”你道:“比起我,费佳更应该去问我身边的两人。”
“不。我想,我需要与您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康斯坦丁摆手:“去吧。”
“我可不想破坏别人好事。”尼古拉摇了摇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对了,记得把这扎果汁带上。”
“……”这个果汁是非喝不可吗?
*
你和费奥多尔来到一处包间。包间内空间不大不小,干净整洁,灯光柔和。
费奥多尔邀请你坐下,你坐在他的对面。
这样旖旎的光晕下,你却生不出半点暧昧的情感。
“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什么想问的?”你故作没有听懂费奥多尔的言下之意。
毕竟刚提起安德烈,费奥多尔就这么着急把你和康斯坦丁他们分开,是想确认些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您身边有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士。”
你伸了个懒腰,用这种松弛的动作暗示自己放松,不要紧张,不要出现任何破绽:“‘她’还有个名字,叫让.尼古拉。”
你没有隐瞒的意思。
“原来如此。他会选择您,也在情理之中。”费奥多尔道:“既然邀请我的挚友共进晚餐,又怎么可以只聊这些事呢?如果您愿意,您可以告诉我一些今天遇到的琐碎事情。”
“今天确实是有良多收获。”你如实告知费奥多尔上午和下午发生的许多事情。只隐瞒了和原主见面的事。
费奥多尔根本没有办法去验证你说的是真是假。毕竟,这两天监视你的人全部撤离,他无从知晓你的全部细节。
更何况,很有可能就是费奥多尔主动让监视你的人撤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尼古拉安安心心的来找你。
“费佳。你看,英雄的墓前,并不是空空如也。”
如果你没有见过原主,大概会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
如果你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荒诞,你应该会彻底陷入与费奥多尔的这段感情中。
但现在,哪怕暖黄色的灯光再过温馨,也依旧让你的后背发冷。
你试图冷静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苹果汁,正喝两口,手却突然开始发抖,你不得不迅速将杯子放下。
“您还好吗?”
“没什么费佳。”你双手捂脸,企图掩盖住你自己的失态。
一双冰凉的手覆了上来。费奥多尔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你的身前。
“维塔,你在害怕吗?”
“没有。”你道:“我只是…情绪太激动,犯病了……抱歉,在这样的日子,却让你扫兴了。”
“维塔,不要这么说。”费奥多尔轻轻环抱住你:“别怕,深呼吸——”
你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的回抱住费奥多尔,抱的越用力,抖的越厉害。你尝试着深呼吸,却发现自己根本喘不上来气,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类似针扎的酥麻感,从手到脚的温度开始不断下降。刺耳的嗡鸣声让你的头脑发昏,眼前世界不断颠倒着。
事实上,自从十月中旬那一次后,你就没有再抖过。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十一月初。这段时间的好转,让你差点认为,换了个身体自己就不会再有这种痛苦。但事实是,这种东西是深入灵魂的。
“费佳……”你用尽全身力气,轻声呼唤着费奥多尔:“不要让老师再跑一趟了。”
“我想康斯坦丁同志不会让您这么说的。”费奥多尔抱着你,眼神晦暗。
*
五分钟前,一楼大厅——
将你和费奥多尔送走后,尼古拉和康斯坦丁的气氛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