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胜家尚在思考。但他的嘴蠕动着,先他的大脑一步说出了内心深处的倾向:“……信长。”
“我会继续跟着信长。”
……
于是第二天的放学时间,揣着家里人给的零花钱2.0的三郎再次与柴田胜家喜提大眼瞪小眼。
“喔,柴田大叔。”拿到零花钱的第一时间就是去便利店买包子吃——三郎一边被包子烫得反复换手,一边顺口问道,“昨天和信行聊得开心吗?”
这话问得,就像是拿羽毛在柴田胜家敏感的心弦上轻轻拨了一下。
柴田胜家干巴巴地回应道:“不,您说笑了。昨日信行少爷遭受袭击,我护送他回织田家了而已。”
三郎先是惊愕——“袭击?”——随即很快就带入自身:“哦,应该也是和不良那些打架了吧。我身边也会发生这种事!”——甚至最后还有总结:“还好昨天刚好碰上了诶?”
这一连串下来简直毫无表演痕迹!就像是这件事和他完全无关一样!
但是这恰好是不可能的——柴田胜家如此断定。
因为涉及织田信秀唯二的两个儿子,所以在摸不清具体情况的时候,信秀会长必定已经嘱咐过他们这件事的重要性!就算三郎昨天晚上不在织田家,今天上学期间,作为老师的泽彦也一定会告知信行受袭、与受袭本身与斋藤组相关的信息!(但是三郎没有在听)
现在这是在装傻?可是在他面前装傻又有什么好处?
柴田胜家觉得这就像是抓住了一个线头。在他没有意向去追溯线头的由来时,线头就只是线头而已。而当他一旦起了好奇心,轻轻一拽……他就会发现,自己始终看不到线头的尽头。
于是柴田胜家不动声色道:“确实如此。多亏您昨天提议去见信行少爷——您是怎么想到要去接他的?”
“咦。”三郎疑惑地反问道,“难道不是柴田大叔你先和信行关系好吗?”
“——!”
在自己仿佛停滞了一瞬的心跳里,柴田胜家下意识地踩住了刹车。但车停下后,坐在后座的人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仍然在继续道:“如果不好我才不会去。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聊得愉快——虽然和我也没关系啦。”
他甚至还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好烫!”
柴田胜家满脑子都是“果然其实也是在威慑我吧”,但又有些愕然这敲打竟然会如此直白。他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看向三郎,试图看清对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而后座的高中生穿着有一些皱巴的衬衫,外套也是潦草地穿在身上还卷起了袖子,一看就知道是没有耐心打理制服的的那类学生,现在正连拿着包子不停换手呼气,简直毫无威慑力。
柴田胜家喉头发紧,虽然不知原因,但为自己强调道:“我与信行少爷并不算熟悉——我只服务于信秀会长。”
高中生忽地抬头,那双清澈的、黑白分明的眼中正映着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随即柴田胜家看见他(根本没在听地)握着包子,当着自己的面就咬下一口,仿佛心满意足地称赞着:“嗯?随便啦。这个虽然烫手,但是很好吃!”
“你要来一个吗?”
柴田胜家无法拒绝。
他看着三郎就这么凑过来,往他的手里也塞了一个确实很烫手的包子。那张原本已经变得熟悉起来的、尤带稚气的脸带着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笑意,轻快地说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轻快得简直像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