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下次教你用冲锋枪。”
“你什么枪用的最好啊?”
“我啊?”厉铮寒笑着给江雪宁贴上创可贴,“我什么枪用的都好,走吧,带你去吃饭。”
靶场约会一整天,晚上又吃饭,逛街。
除了江雪宁不能露脸,他俩在大街上,就跟普通的情侣没区别。
直到晚上九点多,周平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回来了。
厉铮寒把江雪宁送到了江家门口。
临下车前,江雪宁搂着厉铮寒的脖子不松手。
“厉铮寒,你带我私奔吧?”
“好,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江雪宁只是在开玩笑,他已经把厉铮寒拉下水了,不能再扯着他下地狱了。
对着厉铮寒笑了下,江雪宁把自己的帽子戴在厉铮寒的头上,随后又捧着他的脸重重的吻了下去。
“能私奔到哪啊?我逗你的,我走啦。”
江雪宁下了车,厉铮寒则握着方向盘,心里考虑私奔的可能性。
江嶙川一直在南方修养,半年都没回来了,这次回首都也没保密,楚家人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江雪宁一走进客厅,就看见了楚枭朗他妈正坐在轮椅上跟爷爷说话。
而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个人跪在地上,江雪宁看了一眼那个背影,脚步立刻停在原地。
楚枭朗来了,居然没人告诉他。
“他怎么在这?”
江家没人不知道江雪宁对楚枭朗过敏,距离只要小于三米江雪宁就会生理性呕吐。
江雪宁用眼睛询问周平,周平只是沉默没说话。
倒是江嶙川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是我让他们不告诉你的,你们是夫妻,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跟枭朗接触,你要学会适应。”
距离太近了江雪宁已经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了,他往后退两步,用倔强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爷爷。
“我适应不了。”
江雪宁要走,却是被江嶙川厉声喝住。
“你站住,枭朗要跟你道歉,你听完了再走。”
楚枭朗跪着转过身,不敢往前,只能隔着很远的距离对江雪宁忏悔。
“雪宁,昨天的事是我错了,我太慌张了,我真的不是有意丢下你,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但我只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江雪宁只觉得好笑,当时是怎样一个状况,他俩全都心知肚明。
“楚枭朗,别演了,你是怎么对我伸出手,又是怎么把手收回去的,你跟我都清楚,现在又来假惺惺的求原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
“雪宁,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楚枭朗还想解释,邓玉在旁边打断了她儿子的话。
“雪宁,枭朗没保护好你是他的不对,如果你想要个说法,那我就把这半条命也赔给你。”
邓玉的电动轮椅驶到了江雪宁面前,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邓玉竟然自己从轮椅上爬了下去,跪在了地上。
“妈!!”
楚枭朗想阻止,邓玉对他摆了摆手。
“你别过来,我是你妈,你犯了错就是我犯了错,当年我为了雪宁能坐一辈子轮椅,现在我也能再次为了他连轮椅都不坐了。”
邓玉红着眼睛抬头,双手扯住江雪宁的胳膊。
“雪宁,你想让我死,我立刻死在你面前,就像十一年前一样,你遇到危险,我可以毫不犹豫的替你去挡,妈妈只求你,原谅枭朗,他也是众星拱月长大的孩子,他遇到危险也会紧张也会害怕,如果你一定要个说法,那妈来把这个说法给你。”
邓玉说完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把小刀,朝着自己的脖子抵了上去。
周围的人全都吓坏了,现场只有三个人脸色没变,一个是江嶙川,一个是周平,还有一个就是江雪宁。
江雪宁太了解邓玉,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想让江雪宁愧疚。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江雪宁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愧疚也全都消耗没了。
“您随意,不过你要想死不要死在这,这块地毯是我妈妈在世的时候挑的,弄脏了,你陪不起。”
江雪宁受够了,他转身就要上楼。
谁知还没走就听邓玉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雪宁,十一年前,就是你的任性害死了你爸妈,如今你也想让我死,好,我现在就去阴曹地府去见你父母,我要去问问他们,我到底做没做错。”
就是你的任性害死了你爸妈。
你害死了你爸妈。
你还害死了你的家庭教师。
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
就连你的狗,都因为你而死。
一句话如同一个开关,江雪宁只觉得自己脚下忽然空了,他开始不停的下坠,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记忆的光影不断重叠,十一年前大雨夜里发生的一起都重新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心中的自我防御机制强制他在这一刻昏了过去。
后面江家发生的事情,江雪宁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害怕他再次犯病,可这一次江雪宁昏倒后的梦境里,不再全是痛苦的记忆。
梅拉万战地医院里的第一次见面,蔷薇花丛中再次重逢,高尔夫球场的一杆进洞,还有龙泉村那个潮湿黑暗的雨夜……
每当死去的记忆想要再次攻击江雪宁的内心时,厉铮寒的身影都会出现。
就像是厉铮寒说的那样,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江雪宁回头,厉铮寒就会在他的身后。
江雪宁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整个大宅里都安静的吓人。
江雪宁知道,这是因为爷爷在。
虽然知道不管说什么爷爷都不会听他的,可他还是想去试试,他已经不想死了,他想要活着,因为他现有了一个不能死的理由。
书房的有两个门,江雪宁习惯了走后门,他光着脚踩着地毯推开了厚重的雕花木门,只是他刚走进去,还没穿过那一排书架,就听见了爷爷和邓玉的谈话。
“邓玉,我们有协议的,你不要太过了,你要是把雪宁逼急了,我也拴不住他。”
“老爷子,我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就为了让江雪宁老老实实的跟枭朗结婚,我装了十一年的瘸子,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一个好好的人坐轮椅很容易吗?”
“那是当年你自己的选择,你在为你儿子铺路,你怨不了别人。”
“是,可协议也说的很清楚,他们得有孩子,江雪宁这样,怎么跟枭朗生孩子?外界已经有很多不好的传言了,我的意见就是尽早让楚枭朗标记江雪宁,一劳永逸。”
江雪宁站在书架后面,浑身血液逐渐凝固,他知道邓玉虚伪,却没想到当年为了不让他退婚,邓玉竟然装了十一年瘫子。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件事爷爷全都知道,甚至这就是当年他们一起计划的。
江雪宁捂着自己的嘴,靠着墙壁强忍眼泪,可接下来的对话再次把他打入深渊。
“老爷子,你在这件事上犹豫是心疼他了吗?是,他确实是你唯一的孙子,可江家的以后靠的可是我们楚家,再说,当年你能做那么大一个局骗他,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连他爹妈的死都能怪在他身上,强行标记这种事,还做不到吗?”
邓玉和爷爷后面说的那些,江雪宁没怎么听,他脑子里来来回回循环播放的都是那句,‘做那么大一个局骗他’。
什么唯一的孙子,什么唯一的亲人,什么都是为了他好,还有那些责怪,那些期望,全是假的。
江雪宁过的最痛苦的这十几年,原来只是他一个人的楚门的世界。
咬着牙,江雪宁抹干脸颊上的眼泪,安静从书房退了出去。
而书房里,江嶙川给了邓玉一个警告。
“邓玉,我是老了,可我不是死了,你转告楚枭朗,他在政坛怎么玩弄手段我不管,但他别想着牺牲雪宁来为他铺路,如果雪宁出事,我会让你们全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