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看得出,又何必演这一出。”裴攻止也在顷刻间恢复了冷静。
这辈子,他最不怕的就是被枪抵着脑袋!他的眼睛比两把冲锋枪都厉害,曾经瞪着敌人,就能吓得别人说实话。
方旗扬穿过自己悬着的手看向裴攻止。
他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枪,随即道:“这只是警告而已。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一点亢警官可以作证。”
“是!”亢锡荫赶忙接话:“他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是被医院再三请求压下来的,但警方是有记录的。那些东西……我是指你弟弟的内脏,被一名女法医私下里收了起来,他们没带走他的内脏可能是因为受损严重也不便于保存。我们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还被害者……你弟弟一副全尸。”
“真的在哪儿?”裴攻止绕过男孩的枪口,凝视着方旗扬消瘦惨白的脸蛋。他看见男孩唇角的血迹,被雪白的肤色衬托的格外明显,自己的拳头打在这样的脸上是有点叫人心疼,不过,谁叫他总不长记性,目中无人,没大没小。
事实证明他看人挺准,方旗扬果不其然,不知死活的又道:“乖乖与我们合作,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
“在哪儿!”裴攻止豁然抬高声音,刹那出手握住方旗扬的枪口!
方旗扬一惊,下意识收手,不过,裴攻止的指头已经塞进了扳机扣里,就压在方旗扬的手指上。
他抓着男孩的手,一个转身将他桎梏在身前。
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不是洗发水、不是洗衣液,说不上来的味道钻进裴攻止的鼻腔里。
他倒退两步,拘着方旗扬的脖子,枪口却没有反对上男孩的脑袋。
他握着方旗扬的手,举得高高的,对准面前放着那对双胞胎男孩的器皿,微微弓身在他耳畔威胁道:“如果不想告诉我,我就让你亲手毁掉你们十多年来的心血。”
“我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方旗扬倔强的挣扎一瞬,裴攻止直起身给了他提示:“我要杀你,刚才就能动手,纵使不用枪,你也一样要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花拳绣腿不值一提。跟我玩枪,你还嫩了点儿!告诉我!”
裴攻止已经不是威胁他了,而是陈述事实。
方旗扬自然知道,只是他不服:“你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里,我死了,你也要死,你死了,还怎么替你弟弟报仇呢?”
“那就只能到地下说句对不起了。不过用我的烂命换你的命,我觉得很值呢!”
裴攻止虽有逞口舌之快的意思,但他的确赤条条一个,是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烂人。
可身前的男孩不一样,直觉告诉裴攻止,这家伙的背景十分厉害。
有这样的人陪葬,自然不差。
“我们是来跟你合作,不是和你为敌的。好坏不明!眼盲心瞎!”
“既是合作就要拿出合作的样子,这么欠揍可不行。”
“你放开我!”
“把我弟弟给我!”
“你放开我就给!”
“你先给我,我就放开!”
“你不放开我就让人把他的内脏碾碎丢进下水道里喂老鼠!”
“你!”
听见老鼠两字裴攻止再也忍不了。
因为他的小芽就是被老鼠啃坏了内脏才不能活的!
他一把揪住方旗扬的衣领,抡圆了胳膊,怀里的方旗扬旋了一圈儿被他掐上脖子顶在了偌大的玻璃器皿间。
器皿发出嗡嗡的震感,方旗扬的脸瞬间就红了,不服的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有种你弄死我,否则我说到做到!就算你现在肯放手,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要把你弟弟碾碎泄愤!”
“□□!”裴攻止大骂一声,一拳头夯在方旗扬的脸颊上。
抓着他衣领的手没撒开,两个人双双倒在一旁,方旗扬趁机翻身直接坐在裴攻止的身上,双拳开工,力气不大,力道不够,但总要多揍上几拳,气势不输!
亢锡荫看得一愣一愣的,想插手,却不知去拉谁。
拉方旗扬吧……他事后万一跟自己算账就……拉裴攻止吧?谁叫他刚才那么欠揍!
亢锡荫直在心里大喊打得好。
可渐渐地,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裴攻止似乎没有还手的意思,就那样躺在地上,任由方旗扬一通胡打。
方旗扬也渐渐意识到了这点,攻击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看着躺在地上,不遮不掩,盯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心竟有瞬间局促。
他仍坐在裴攻止的身上,这男人模样可怜,忽然就红了眼睛,声音也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恳求他:“给我弟弟……只要把他给我……别伤害他……你想怎么泄愤都行……只是别再伤害他了……”
方旗扬倒吸一口冷气,受伤的唇角微微一抖,有些刺痛。
这个男人刚才还那样强势,可一听到有关他弟弟的事就不受控制,不受控制,却又能控制自己,能屈能伸,甚至不惜任由自己殴打也不还手……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想到了自己……不由感同身受同情起来。
一个不怕死的男人,却害怕一个‘死人’。
裴攻止天不怕地不怕,却怕一切和裴小芽有关的消息。
方旗扬打的手酸,索性放了下去。
看着妥协的男人,他利索的从他身上站起身,还不忘挖苦道:“手下败将。”
“他在哪儿?”裴攻止没有兴趣和他打嘴炮。
方旗扬撇撇嘴,软下心来,转身站在陈列架的走道间,侧目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