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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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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笠挂掉了来电,望着手机屏幕,愣了片刻。

沂州一中的餐厅,五六个男生围绕着餐桌,一男生还未打开手中的鲜绿便当盖,桌中心的六个长方形便当盒一抢而空。

祁笠手持两根细筷,白玉筷夹着一小块暗红辣子鸡,鸡肉肥美,瞄了一眼何酝,鸡肉躺在了何酝便当中。

何酝拿起筷子,又夹回了祁笠餐盘中。

“我不吃,今天不是很想吃辣。”祁笠笑着,又夹给了何酝。

何酝扫了一眼餐桌,其他同学护着自己的餐盘,一劲儿狼吞虎咽,口中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叫唤着,“好吃,阿姨太厉害了。”

“妈妈。”几位同学哭喊着,口中的食物还未咽下,又开始哈哈大笑,“妈妈,我爱你。”

“妈妈,明天一定要来学校啊。”

“滚,那是我妈!”一块鸡肉又被何酝夹给了祁笠。

“祁笠不吃,酝哥也不吃,我吃。”一男同学腮帮子鼓成了足球,斗鸡眼似的,死死地盯着那块鸡肉,一手伸向祁笠餐盘。

何酝一出手,一双白玉筷挑飞了谭烁的一次性木筷,“祁笠会吃。”

祁笠愣了两秒,“哦,对,我吃。”夹起鸡肉,咬了半口,望向何酝,眼波示意,半口鸡肉躺回了何酝餐盒中。

何酝夹起鸡肉,口中咀嚼了好久,嚼得稀烂了,才依依不舍地咽下腹中。

几人收起滴水不留的便当盒,交给了杜女士,“阿姨,太好吃了,我爱吃。”

“我也爱吃。”

杜女士瞧了一眼便当盒,干干净净,“好吃,就多吃点,阿姨明天再来。”

“餐盒放着就好,我回家洗。”

“阿姨,我还想吃南门那家糁,他家太火热,一天只卖600份,我抢不到。”祁笠笑着说。

“阿姨,我也要,我也要南门的糁。”几位同学一个劲儿嚷嚷。

“阿姨,你什么时候开个糁馆啊,我要天天去吃。”祁笠笑嘻嘻地喊着。

杜女士慈眉悦眼地看着祁笠,“容阿姨想一想啊。”

“阿姨,你快点儿想,我们等不及了。”

“能明天就吃吗。”几位同学叽叽喳喳地叫喊着。

高中两年,祁笠能吃上南门老字号糁,全是杜女士的功劳。也是这两年,祁笠吃到了妈妈的味道。

至于后来,虽然杜女士没有专开一家糁馆,但她的餐厅新增了一份菜品,糁羹,只是极其限量,很少有人能吃到。

杜女士的餐厅位于沂州最繁华地段,走的是高端路线,新增的糁羹是店中最便宜的一道菜,价格比沂州一中南门的老字号糁馆还要便宜。

糁羹做起来比较繁琐,很是麻烦,如果做到正规的味道,必须提前几个小时小火慢熬。

假期时,祁笠成了杜女士餐厅的常客,唯独他,每次去,每次都能吃到糁。

祁笠关掉了电脑屏幕,走出了实验室,开了约莫一个小时的路程,车子停在了一平层别墅区地下车库,下了车走向电梯,忽见一人影站在电梯门口。

走进一瞧,“蓟警。”只见蓟劭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祁教授。”蓟劭应了一声。

俩人一同上了电梯,去了五楼,501的防盗门一开,杜女士先是一怔,不由得红了眼,鼻子酸酸的,哽噎着端量祁笠。

杜女士的记忆中,祁笠阳光开朗,热情活泼,活脱脱的一个帅气小男孩。

每次见她,‘阿姨阿姨’地叫个不停,小嘴叭叭甜,又不同于马屁精,别人阿谀奉承的话,杜女士听起来很不舒服。

而偏偏祁笠一开口,杜女士就笑开了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见祁笠的声音,杜女士不仅觉得好听,还很享受。

祁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一开口,杜女士一个劲地满足了他。

何逊本就会来事儿,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讨人欢心的事没少做,十年间,何逊每次对着杜女士一顿恭维时,杜女士总能不由得想起祁笠。

十年后,再次见到祁笠,杜女士不禁感慨,从前的那个小男孩,如今长大了,变得深沉闷敛了,高是更高了,帅也是更帅了,可是……好像丢了什么。

“杜姨。”祁笠、蓟劭齐齐叫了一声。

杜女士微笑着点点头,后退了几步,身子贴着银灰防盗门,一手指画着,示意他们进去。

瘦了,怎么比高中还瘦,衣袖轻轻擦了擦眼泪,转身望了一眼祁笠的背影,轻轻关上了门。

厨房中预留了很多姜糖水,祁笠、蓟劭各喝了一杯。

杜女士的身影穿梭而来,又穿梭而去,直至自己觉得祁笠、卫霰暖和了,真的不冷了,才换了一身衣装,厨房交代了何逊几句话,便离身外出了。

几人绕着餐桌坐下,“这色泽,这品相,这味道,杜女士不愧是当今顶级烹饪师。”何逊嗅了嗅鼻子。

“杜姨,不留下一起吃吗。”祁笠搅拌着糁汤。

“不吃,杜女士、何教授今晚不回来。”何逊夹了一小块神仙鸭子,放进了口中。

“这道菜的学名,神仙鸭子。好吃,你们尝尝。”

祁笠扫了一眼餐桌,沂州香菇炖鸡、沂州炒鸡、沂州脆煎饼、沂州孜然羊肉、沂州小油菜……数了数,整整16道菜,荤素汤搭配刚刚好。

祁笠听着何逊解说着菜品,全是沂州菜,食材也是杜女士从沂州运回来的,心中莫名一酸。

“吃。不用等,他们知道我们有事,特意避开了。”何酝望了一眼祁笠,见祁笠来回搅动着糁,出了神。

何酝拿起公用筷,夹了一块鸡粒放进祁笠餐盘中。

祁笠怔了两秒,放进了口中,咀嚼了几下,是杜姨的味道,这一刻他好像重回了高中。

自祁笠记事起,没有吃过父母亲手烧的菜,不知道妈妈的味道,认识了何酝后,才知道妈妈的味道是甜的、温柔的、温暖的、安心的、幸福的。

祁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好歹他不缺钱,饿了吃外卖,渴了喝饮料。

不管冷的凉的,也不管是酸是辣,卫不卫生,他通通不在乎,只要吃在嘴里还行,总能将就,总能凑合着填饱肚子。

直至一个人的出现,他才意识到,饮食要有讲究,不然会伤肠胃。

沂州一中,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习惯,任课老师喜欢合堂,就是两个不同班级的学生坐在同一间教室听课。

尤其是两个相邻的班级,沂州一中的老师最喜欢合堂他们了。

上高一时,祁笠在二班,何酝在祁笠隔壁班,也就是高一(一)班,也是奇了怪了,每次合堂,老师总是点名祁笠坐在何酝旁边。

何酝的桌位在教室最后一排,紧靠着玻璃窗,每次合堂,二班的学生,不论男女,死死挤在教室后门,而何酝周身三步之内,空荡荡的。

教室后门是一处杂物置放点,有褪了色脱了皮的垃圾箱,也有湿哒哒的拖把,还有炸了毛刺的笤帚,不知为何,二班同学最喜欢挤在此处了。

不同的是,那些成绩靠前的学生,喜欢挤在教室前门,或课桌前三排,除了祁笠。

有一次合堂,祁笠挤在后门,手持一支黑笔,时不时戳一戳炸了毛的笤帚,甚至揪下了一根毛刺丢进了垃圾箱。

“祁笠,你以为弯腰趴腿的,躲在谭烁身后,做着小动作,我就看不见你了?”老师站在讲台盯着他。

“去,坐何酝旁边。还有谭烁,后门的,散开散开,挤垃圾箱干么!”

“老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坐在何酝旁边。”

祁笠瞥了一眼何酝,不由得一哆嗦,比外面的雪还冷,死闷死闷的,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过去坐。

“等你考过了何酝,你爱坐哪就坐哪。”

“他?何酝,年级第一,我怎么考。”祁笠一手指了指何酝,又戳了戳自己的胸骨。

“哥们儿,你好歹也是年级前十,加把劲儿,努努力。”谭烁拽了拽祁笠的衣服,小声嘀咕着。

祁笠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何酝一旁,两人的座椅紧挨着。

不一会儿,祁笠又开始了小动作,从衣兜中摸出来一条鲜绿长盒,悬在两腿之间,小腿紧闭。

一本教材盖住了大腿,而他的小腿本就直挺,这么一藏,老师极难发现祁笠的绿盒。

双手绕过大腿外侧,捏着外包装,轻轻撕开一角,趁着老师背对着他们,捏了一小块青颗粒,丢进了口中,倒吸了一口冷气,若无其事地继续望向黑板。

谭烁坐在祁笠身后,正大光明地盯着祁笠的一举一动,瞧见绿盒,又瞅见祁笠吃进口中,出手戳了戳祁笠后背,又伸着手掌搭向祁笠大腿。

谭烁忽觉手心冰凉,缩手扔进了口中,顿时,牙龈一酸,倒吸了一口凉气,探长脖颈贴向祁笠耳畔,压着声音,“爽,爽歪了。”

祁笠点点头,手负后背,冲着谭烁,竖了一个大拇指。

谭烁当即竖了个大拇指,指肚贴向祁笠大拇指,劲力一摁,两拇指指肚紧紧相贴了一秒,忽听见一个声音,立即各缩各手,挺直了腰背,装模作样地认真听课。

祁笠转动着眼珠,余光扫视周围,窸窸窣窣地微移着课本,试图遮挡绿盒。

“外面积雪了,你吃冰块,会冻感冒,也会伤肠胃。”趁其不备,何酝一出右手夺去了绿盒,攥在左手。

当时,祁笠吓了一跳,以为老师出其不意地夺去了。

谭烁戳了戳祁笠的后背,待得祁笠反应过来时,才明白,是年级第一开口了,而且还抢去了他的雪糕。

祁笠一脸不解地瞧着何酝,“这叫以毒攻毒,以冷治冷。”

何酝扑哧一笑,手中笔尖唦唦地滑动着纸张。

“拿来。”祁笠抻着细手臂横在何酝笔前。

“不给。”何酝说。

“我吃冰块,会不会感冒,伤不伤肠胃,和你有毛|关系。”祁笠有点不耐烦了。

口中的青冰块早已化成了水,祁笠滚动了一下咽喉,一口咽下腹中,不见何酝归还,丢下一句话,“靠,老子不吃了。”

祁笠缩回了手臂,瞧了瞧手腕,“还剩二十分钟,铃声一响我们就回二班了,下课就去买上几盒,使劲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不行!”何酝一脸认真地看着祁笠。

祁笠一怔,懵了神儿,“什么?”

“你不能吃冰块,会感冒,会伤肠胃。”何酝说。

“不是,大哥,我吃不吃冰块到底关你什么事啊。”祁笠说。

“你别吃冰块,我这有酸奶。”何酝蹙了蹙眉,说话间,一杯酸奶塞到祁笠手中。

“温的?”祁笠一怔。

何酝嗯了一声。

“谢谢你,大哥,我不想吃酸奶。”祁笠说。

何酝一直盯着祁笠,他的神色有点微妙,祁笠越看越觉得诡异,浑身不自在,又不知道诡异在哪,不自在又是怎么回事。

赶紧移开了视线,“不吃,不吃了,你别这样看着我。”说话间,祁笠向外移动了一下座椅,远离了何酝。

有了前几次合堂经验,这次,祁笠准备了一盒冰块,如果躲不掉坐在何酝身边,那就加入,他不能平白无故地坐在冰雕一旁,像他这种热血少年,就应该挤在后门,揪一揪笤帚,捯饬捯饬垃圾箱。

“王良交代了吗。”蓟劭喝了一口红酒。

何酝嗯了一声。

“先吃,吃完再说。我们杜女士的小身板,又瘦又矮,柔柔弱弱的,普海的风一吹就倒。”

“还是一人去了沂州,运来16个35寸的旅行箱,就为了做些家乡菜,给你们吃。”何逊夹了一小块猪肉,放进口中,细咀慢嚼。

“杜女士说,今晚的菜没有特殊意义,就是给我们吃家乡菜,不用关注菜品美名,吃饱喝足就行。”

“我口中的这块肉,学名是带子上朝。”

“杜女士说,这道带子上朝颇有历史渊源,也是婚宴的主菜,有婚礼必有带子上朝。”

“带子上朝搁在我们家,又有不同,杜女士精心改良一番,带子上朝摇身一变,成了带君上朝。”何逊笑嘻嘻地说着。

又停顿了一下,喉结一动,肉沫咽下腹中。

瞧了瞧卫霰,又瞧了瞧祁笠,“如果是我们家的婚礼,新郎官新郎官,那可不就是带君上朝嘛。”

杜女士交代何逊时,何逊一脸疑问,“妈,你都说,不用关注菜名了。那你干么非得让我记住菜名,还得告诉他们。”

“老何家,怎么出了你个榆木疙瘩。”杜女士一手掐细腰,昂首挺胸,一手戳了戳何逊腹部。

“不管带子上朝,还是带君上朝。在我们家,朝是婚礼殿堂,子是新郎官,君也是新郎官。”

“我问你,你想携谁的手步入殿堂。”杜女士双手叉腰,细腿细腰地往那一站,威风凛凛,颇有将领风范。

她站在何逊身前,被遮挡得严严实实。若从客厅望去,只会发现何逊低着头,孤零零地站着,不知在做什么。

“卫霰!”何逊睁着一双坚定的明眸俯视着杜女士。

“你就照我说的做。这事关系到,你弟弟的幸福,马虎不得。”杜女士说。

何逊只好点了点头,虽不解杜女士拐弯抹角,只知道为了何酝的幸福,饭局中,极其乖顺地按照杜女士的交代,一一解说了菜名。

何逊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感情上稍微有一点隐喻的私意的,确实榆木了些,但也就是他直来直去的性子,才追人追到了手。

但这些小方面的榆木,也不耽误何逊成了江东缉毒队长。

像何酝的情感情况,如果以何逊的性子,早就动手动脚,亲了上去。

只有实践出真知,何逊一向如此,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他才不信纸上谈兵,至于坐而论道的事,何逊更是不屑。

一小碗浓糁表面,漂浮着少许香菜绿叶,祁笠不停地滚搅浓糁,绿叶早已沉了下去,只剩下灰白汤羹。

何逊的尾音打在墙壁上,又被弹入祁笠耳廓。

祁笠一怔,顿住了身形,紧紧捏着匙勺柄,心中重复着几个字,“带君上朝。”

何逊当即拿起一双白玉公筷,夹走了一小块带君上朝,放进卫霰盘中,“吃,早吃完,早谈案情。”

而蓟劭手中的那杯红酒,早已空空如也了,酒杯一旁的醒酒瓶不知何时下去了一半。

心情好坏,多多少少影响着食欲,卫霰的好兄弟,一死一伤,自己的妹妹不知去向。

即使家乡菜,即使天下第一香,纵使再多山珍海味,珍馐美酒,又怎会咽下一口。

“早吃早谈。”何逊一手轻轻拍了拍卫霰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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