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这熟悉的感觉……是秦砚。
大概是她一头撞得两眼发黑,恍惚间,看到视野中的秦砚极其脸色极其阴沉,好似一夜之间破产了一般,挤都挤不出个笑脸。
徐素晕乎乎地左摇右晃,以求保持身体平衡。
秦砚猛地拽她一下,徐素只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瞬,自己的脑袋就搁到他肩膀上了。
身子被禁锢住,她总算不晕了,可当下这场景……怎么像是还晕着呢……
徐素试着动了动手臂,却迅速被秦砚大力镇压了。
她这是……和秦砚抱在一起吗?
秦砚颤抖的手臂,耳边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以及她眼前茂密的卷发,都在告诉她,这个荒谬的猜想是真的。
“我还以为……以为……”秦砚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喃喃道,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又要死掉了……”
话至最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了会应验,声如蚊呐,纵使是徐素,也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
徐素想把他头拔出来,比划给他看,可秦砚头像被胶水固定在她肩上一般。
无论她怎么使劲,都没法撼动分毫。
她的牛脾气顿时上来了,准备使出全身力气。
在她将要行动之时,倏地,肩膀被烫到了一般,濡湿的触感晕开……
秦砚他……哭了。
徐素只觉心也被烫到了,酸涩的感觉漾开,浑身皱巴起来。
高抬的、准备挪动秦砚头的手,一时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良久,蓬松卷曲的发被微微压平,徐素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
心跳声也渐渐被抚平,肩膀的湿度总算没有再上升。
感知到秦砚终于冷静下来,徐素这才凑到他耳边道:“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回来的路上耽误了。”
强行使用的嗓子,像是在从沙砾中发出的声音,粗哑无力,几近无声。
客观来讲,并不好听。
但此时此刻,秦砚极为主观地觉得,这声音是他最想听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秦砚情绪已经平复之时。
似乎是理智终于重新回到了身体之中,他放开了她。
但徐素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在外人看来,仿佛他们仍旧是你侬我侬地抱在一起。
秦砚疑惑地低下头,就看到徐素惊惧的目光。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周围,悄声道:“你疯了吗?现在我们俩分开,跟狼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秦砚这才有心思关注周遭,只见众人八卦的目光,恨不得将他们之间的事扒个一干二净。
个个目光如炬,好似久未进食的猛兽,就等着他们放松警惕,随后蜂拥而上。
他被盯得打了个寒颤,徐素将他拉得更低,凑到他耳边说话:“一会儿我数三个数,我们立马往徐府跑。记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回头!”
秦砚如临大敌,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好。”
“三……”
徐素拖着秦砚,以众人难以察觉的动作幅度挪动着,到了较为宽敞的一边。
“二……”
秦砚感觉徐素松开了握着他衣领的手,脖子舒服多了。
可周遭蓄势待发的人群,目光仍压得他喘不过气。
“一!跑!”
话音未落,徐素已经以平日里与魔物赛跑的速度弹射出去。
秦砚亦是不甘示弱,头一回感激总部给他的身体配备了顶尖的反应速度,使他不至于还站在原地傻傻地反应。
“徐三姑娘!我们有话问你!还有那位小公子,你们别跑啊!”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八卦心理,使众人追了一段路,他们边追边喊。
但体力终归敌不过常年在外头跑的除魔人,声音遗落在空气中,他们也遗憾地止住脚步,“嗐,年轻就是好啊……”
远远跑在最前的两人,风呼呼地拍在他们脸上。
衣摆胡乱飘动,头发乱飞,拍打着脸颊。
他们联手逃离了江城中心,像是逃离了任务的桎梏。
跑着跑着,原本因发号施令领先的徐素,竟成了和秦砚并驾齐驱。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仿佛是在逃命。
半晌,听到身后的动静终于停歇,徐素停了下来,双手支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大口大口的空气从嗓子进入,加重了她的病情,徐素感觉自己像只鸭子在喘气。
这么想着,她竟笑出了声,换气愈发艰难,鸭子的声响更大了。
恶性循环,徐素笑得也更开心了。
秦砚虽没有明白她在笑什么,但从未有过的体验令他兴奋不已,看着乐呵呵的徐素,也大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