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不认同,很好怎会如此。不过卢沅芷明显不想多提这事,利落地站起身。“郎君趁热喝,茶凉了就不好了。”
这次竟是没多聊一聊罗川的事情。
房玄龄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心下一慌,身体猛然升起一股劲儿,趔趄着站起身。开口时又变得弱弱的。“那…你...晚上还会来吗?”
卢沅芷每日对账册很忙,并不是每天都来给房玄龄送饭,有时会让小篆代劳。
而房玄龄这些时日,全靠等卢沅芷送饭熬着。
这次因为说错话,导致卢沅芷提早离开。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次相见的时间。
卢沅芷淡淡道:“会来的。”
她说她会来。
房玄龄低垂着眉眼,唇边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所有的病似乎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等人走远,他开门将食盒取进来。
第一层是白粥和茯苓糕,配了一碟小菜。阳羡茶在第二层,是他最喜欢入口的温度。卢沅芷总能将这些小事做得很好。第三层,放了五辛盘和桃符。许是怕五辛盘味道太重,第三层还垫了手帕。
原来,今天,是小年了吗?
卢沅芷本来想和房玄龄说小年的事情,她还希望能在官舍多压点桃符,布置一下,烘托过年的气氛。但所有思绪在房玄龄问出那句话时轰然消散。
没人比她更懂那种滋味了。
像是活着,又像是死了。
整个人仿若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
她走出四四方方的院子,仰头看向那微微翘角的屋檐,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道:‘没关系,我们终会走出来的。’
如今罗川状况趋于稳定,卢淮虽没有研制出对症的药物,但根据症状调整方子还是可以做到。所以老人和小孩丧命居多,像房玄龄这种少年人,硬抗一抗还是能熬过来的。
她相信房玄龄。
不会折在这小小的时疫中。
——
穿城走过五六里,人烟肉眼可见的稀少。时疫过后,人丁凋零。偶有人影也只是衙役拉着蒙上白布的尸首板车,匆匆而过。
走到县衙前,门口正准备换新的桃符,旧的桃符颜色红中发白,沾染尘灰,与新的形成鲜明对比。就好似这座城,已非昨日颜色。
来人衣袍纷飞,解下敕符,递给衙役。正是李世民派来收底的人——刘弘基。
罗川现下这情形,还敢来任职,可见其胆量。
寒风吹起他鬓边的碎发,刘弘基随手拨了拨,扔下马鞭,任由衙役将马匹牵走,迈步而进。
萧铣等在正堂,眸色深沉,端起自己的茶盏,见人来了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屋内香炉青烟笔直而上,铜漏滴水的声响清晰可闻。这样的氛围下,连茶都不奉一盏,是十足的下马威。
意思是叫你先开口,多恭敬上司,日后做事才不会有人使绊子。
但刘弘基是个武夫,很有个性,根本不吃暗戳戳这一套。一脚直接踩在案几上,扬言要找房玄龄。
没拿尊卑等级当回事。
萧铣面上不动声色,内心不由得冷笑。刘弘基早年家贫,性子偏市井气。不然也不会在父亲任职河州刺史后,为避征辽东之役,跑到太原来。
李世民派个武夫来。目的可想而知,就是找个听不懂话的掣肘他。果然。交易做完,就翻脸不认人,不想让他舒心。
可惜,如果真是房玄龄这样的人,他还勉强能生起心思斗一斗,刘弘基这种的,他分分钟捏死。
“刘主簿是武将,燕刀儿联合突厥起义您怎么没去?反而屈尊降贵来我这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