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人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大雾,他们只是在迷醉之中,一个接一个倒下,从不以为意,到惊恐万分。
随后是哨声,一声又一声,短促锐利,每响起一次,就会有人悄无声息死去。
无视雾之外惨绝人寰的嚎叫,渡渡和小麦面对面跪坐,凌波仙靓丽的羽尖已经被血水浸透,一缕一缕粘黏,无精打采地蜷缩在麟肚子上,身体轻微抽动,眼睛直直盯着上方。
而麟,靠在渡渡身上,牙齿咬住布块,用勉强还能点燃火焰的绯羽靠近伤口,在同班两人措手不及间,血腥味卷裹血肉被烫熟的气味顿时在雾中蔓延。
只是烫了一下,他便痛苦地仰头哀鸣,血红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出眼眶,双腿亦胡乱在地面上抽动。
“我来,让我来给你止血,停下,麟!”小麦终于反应过来麟在用灼烧止血,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去翻自己的医疗包。
但麟好像听不见也看不见,嘴里的布块早已渗出血印,颤颤的呼吸声也像坏掉的风箱。他想要自己完成。凌波仙顿时凄厉鸣叫不断,用翅膀、喙、脚爪向上爬,伸翅护住麟的脸,拼命为他降温。
渡渡也伸手去抬麟的手腕,绯羽还在冒烟,一起刀身便拉扯下烧焦的皮肉,滚烫的火焰似乎也影响了麟的体温,差点把渡渡吓得缩回手:“听我说,小麦,再下去就算能止血肌肉也会坏死,把他身上粘住伤口的衣服处理干净,准备水疗药,后面要做什么你都知道,我身为队长明伶你,必须立刻行动。”
“可是——”医疗包被她碰翻出去,在尘土里滚了两圈,炸鸡块俯冲出去帮她捡回来扔在怀里,她立刻拍拍灰尘,打开小包把里面的药水咬开倒在麟的伤口上。
“我没有那个能力!我只能让凌波仙安定下来,”迅风与疾雷在上空盘旋,不断汇报外面的情况,渡渡帮她摁住伤员的同时,腾出另一只手放在凌波仙背上,查克拉传输过去时,歇斯底里的忍鸟忽然姿势停顿,随后收拢身体安静地滑入渡渡掌心,“丸几老师不会那么快回来,我们要在这里等到‘情报’全部撤离完毕。”
“我们带麟走吧……丸几老师是上忍,我们可以,去更安全的地方等他来。”小麦直接骑到麟身上压住这位挣扎着险些撕裂伤口的伤员,她摁了几次,最后还是咬牙往麟身上扎了一针镇静。
“约定地点就是这里,”渡渡把凌波仙放入便携巢中,起身前往酒雾,“你能做到,这是你的任务,把你的解药给我。”
“……你要去做什么?”下意识扔出醒酒药,小麦惶惶追问他。
“没有人,就不会有威胁。”
他饮尽解药,回答道。
我们喜欢去一些自由而广阔的地方,比如草原,海岸线,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或是人群稀少的森林,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穿梭,落在枝头上散漫地栖息。
起风时,身体会变轻,向云一样漂浮不定,翅膀拍打掠过时的声音格外鲜活,充满无与伦比的生命力。没有命令,没有目光,只有承托自己的风向和鲜活的自己。
生来是鸟,归属天际,飞翔一事,本就是生存方式。我们的心灵永远在太阳升处,只把羽毛留在山海之间。
“我们是鸟吗?”小时候我问大哥。
“我们是鸟,”大哥把他手里的面包虫毫不犹豫塞进嘴里,答,“鸟忍就是忍鸟。”
“我们是鸟吗……”后来我问大姐。
“我们是忍者,”大姐吹响了召集的哨子,忍鸟如百鸟朝凤向她聚拢,“我们驯服、支配、使用,我们是王。”
这就是他们的回答,那时候我也不明白,只是在自己卷子上认真参考了他们的话。
——我是与鸟共死共生的忍者。
曾经我很喜欢自己的姓氏,因为和村子的名字又共同之处,“叶”。
叶子会掉下来,鸟也会。当年幼的我说出这话时,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我知道了。
原来掉下来就是死去啊。
在木叶隐村长大的忍者,本就是树上的叶子,鸟舍中孵化的忍鸟。我们只是生长其中,而非共死共生,真正共同存在的,是在此处的伙伴。
我们一族正是明白落叶归根,才知道,自由的翅膀即便生长出来,最终也会回到自己的笼子里。
“迅风,疾雷。”
“唿——”
“呲——”
两道苦无般迅疾的声音从渡渡肩头掠出,翅膀扇出风刃,穿透雾气取人要害,没有多余的鸣叫,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麻痹身体的雷电,疾雷在这些电光中飞向更远的位置,一路闪烁,留下美丽炫目的痕迹。
雾在慢慢散去,新的风带着清浅的铃声由远及近。来人搀扶着被解救的两名木叶暗部,翅膀刮起的风吹开了他斗笠下垂坠的轻纱。
下一瞬,疾雷从斜下方猛冲上来,却在一尺开外骤然刹车,原地上翻转了一圈,猛烈拍打翅膀维持平衡,险险与来人相撞。
疾雷转头与迅风相迎,接连发出数声短促鸣啼,随后直冲向渡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