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握紧自己的刀柄,随之而来的衝击狠狠地撞上他的刀,震得他手臂发麻。
对面的鬼抓紧机会,抬腿又狠又快地迎面踢向富冈义勇,他连忙用刀去挡,没想到鬼趁势抓住了猎鬼人因为匆忙而产生的空隙,用手就地一撑,另一隻脚狠狠地踢向富冈义勇的侧腹。
富冈义勇来不及躲开,只能用手臂当盾牌稍微挡一下,虽然重要的腹腔没受什么重伤,右手手臂却传来不妙的声响。
“哈!”鬼嚣张地地笑了声:“明明是柱,没想到却这么弱,鬼杀队的人开始退步了吗?!”
骨头裂了......或是断了?
富冈义勇冷静地判断,身体到处都太疼了,意识有点难集中,胡蝶忍给的毒药所经之处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样,疼痛的感觉到现在仍残留不止,他感觉到有人凑近将他踢飞,然后欺身上来压制住他的身体。
富冈义勇仰躺在雪地裡费劲地呼吸,这简直是太糟糕的局面了。
被又踢了一下以后,连想用呼吸法让伤口不那么痛都感觉于事无补,他用力眨眼让开始涣散的瞳孔聚焦,视线对上凑近了盯著他看的鬼时,依然抿著嘴不肯吭声。
“你......没有恐惧这条神经吗?”鬼紧紧盯著富冈义勇的脸,要不是身上却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对方看起来就像是贪玩的孩子躺在雪地裡制作雪天使而已。
躺在雪地裡的男人不自然地弯曲著的手还紧握著刀子,战斗的意志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糟糕的身体状况影响。
这让将人踢倒在地上后习惯听见哀嚎声的恶鬼有些不解,虽然鬼很常被人当作不合常理的怪物,但是眼前的人似乎比他们这些鬼还要更不合常理一些。
富冈义勇没有理会对方的提问,抓著日轮刀的手还想动作,鬼见状只是加大了压在对方身上的力气便止住了对方的小动作——眼前人类的胸骨肯定裂了几根,就算再会忍耐,承受不住疼痛的反应神经也会让对方无法动弹。
“咕呜......咳。”富冈义勇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样咳出声,鬼歪著脑袋凑近他:“总能找到我们是靠著你特别的能力吧?莫非......靠著这个才当上柱的?难怪这么弱小。”
富冈义勇睁眼看他,深蓝色的眼睛像是泡进深海裡了一样,虽然润了些水光,却看不清深浅,鬼对上他的视线还有些发憷,压著他胸膛的力道又多了几分:“你是怎么找到的?”
“......”富冈义勇的嘴开阖了几下,可惜就连鬼强化了许多的耳朵都没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正想将脑袋凑近些听清楚,一股劲风便袭向了他的头。
鎹鸦——是宽三郎。
看著自家小孩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即使身躯微小,宽三郎也要拼了命地衝向压在对方身上的恶鬼,力道之大就连鬼都被撞得身体歪了一瞬。
“哼,就凭你......”将宽三郎握在手心后,鬼危险地眯起眼睛,正想轻鬆将这隻不知死活的鎹鸦捏死,原本被踩在身下的猎鬼人不知道从哪裡生出来的力气翻起身,纵使右手没有力气握刀,也要用另一隻手握紧拳头,狠狠地朝著他的脸打去。
空隙被抢佔,机会稍纵即逝,鬼被富冈义勇的狠劲吓到,向后退了退,没想到对方顺势用左手拿起日轮刀,即使右手无力到像是装饰品垂在身侧,他眼底的杀意依然让他看上去比鬼还更像恶鬼一些。
“把宽三郎......把我的家人还给我。”富冈义勇的声音低哑,几乎听不清他原本的声线,提著刀走来的样子太过可怕,激起了鬼刻在血液裡的回忆。
“哈,不过是一隻小小的鎹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嘲讽来缓解自己的恐惧,没想到被对方的反应吓得更发不出声音。
“哪裡好笑了?哪裡有趣了?”富冈义勇想起上一次鬼舞辻无惨看著他们,也是像这样嗤笑出声,怒气忍不住翻滚上来,提著刀迫近对方:“你们到底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直到头落地,鬼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很清楚刚才恍惚间看见的景象。
那是什么......?好像记忆裡也有个人像那样杀气腾腾地提著刀向他走来......不,那不是他的记忆,那是无惨大人的记忆!
怎么回事?无惨大人怎么可能也有那么落魄的经历?!为什么......他追随的人、追随的强大,竟然也不是颠古不破的真理吗?
——
富冈义勇直到亲眼看著鬼灰飞烟灭,才像鬆了一股劲,整个人软倒下来,脱力地扶著刀柄跪坐在地上。
原本还算能忍受的疼痛在他凭著一股劲翻身起来,急著将宽三郎从恶鬼的手中救出后变得尖锐,而在确认宽三郎没什么事情之后,他差点脱力躺倒在雪地上。
富冈义勇喘了好一阵子,才用力闭了闭眼,将宽三郎放进怀裡、骨折的手臂固定好,迅速地朝著灶门家奔跑。
这次的运气比较好,虽然骨折了,但是骨头没有刺出体外,大大地减少了感染的风险。
他摸了摸宽三郎的脑袋权当安抚,刚才多亏了对方,他才能从险境中脱困,可惜现在连说话都有点费劲,就算宽三郎见他又想拖著遍体鳞伤的身体乱跑而想生气,他也没力气好好和对方解释。
抱歉......再一下就好,等到他按照和炭治郎的约定,将他的家人们都救下之后,他会去好好休息的。
虽然不知道得重来多少次,而他又可以撑多久......但是没事的,还有机会。
富冈义勇咽下嗓子裡的血腥味,将日轮刀收入刀鞘中,顶著越下越大的雪开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