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沈秋晚眼底的坚决,拒绝的话,嬷嬷怎么都说不出口,只留下一句“老奴很快就回来”,便转身冲入大雨中。
沈秋晚又试了试陆明慎的头。
“好烫!”她低呼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她用怀疑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陆明慎的脸庞。
他真是舅舅的儿子吗?
瘦巴巴、黑黢黢的,好像也看不出来。
可是,如果他真是一位皇子,那也太惨了。沈秋晚想起光鲜亮丽的太子表兄,心底翻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烧得难受,陆明慎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
沈秋晚被吓了一跳,小声嘟囔:“喂,你可别真死。”
她嘴上骂着,手却在陆明慎背上轻轻拍着。就像嬷嬷哄她睡觉一样。
突然,陆明慎的睫毛颤了下,嘴唇翕动。
沈秋晚把耳朵凑过去,只听到两个字。
“表……姐……”
她身体仿佛被人定在原处,失了魂,一动不动。沈秋晚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嬷嬷带着太医回来。
“郡、郡主,老奴回来了,您、您莫怕,老奴在。”
嬷嬷连滚带爬,飞速回来,只怕把沈秋晚一个人留在冷宫,会出什么岔子,如今见她安然无恙,总算能松口气。
秦太医皱起眉毛:“郡主,请伸出手,臣为您把脉。”
沈秋晚摇头拒绝:“不是给我看,是他。”
她说着,抬起陆明慎的一只胳膊,帮他往上挽了挽袖子。他的胳膊又瘦又黑,秦太医顿时露出嫌恶的神色。
“臣是太医,只给主子们看病。郡主不要玩闹。”
沈秋晚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从床上跳到秦太医面前。
她指着秦太医的鼻子大骂:“你不过是舅舅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本郡主?别说他是主子,就算今天本郡主让你给一条狗看病,你都要乖乖听话。”
小时候的沈秋晚,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
便是连皇帝她都敢顶撞,更何况区区一个太医。
秦太医脸色涨红,却也只能顺从地听命于她:“是,微臣遵命。”
他为陆明慎把脉,给他开药、熬药。
直到天黑。
沈秋晚摸着陆明慎的额头不再滚烫,才放心往外走。此时,京城的大雨已经停了。
她站在门口,往里看。
床头那盏幽幽烛火,照亮了这间并不大的卧房。此时,陆明慎身下垫着的是她让人送来的褥子,他身上盖着的是软和的棉花被,身上穿的是干净的衣服。
沈秋晚抿抿唇:“嬷嬷,明日你多买些牛乳糕,剩下的送过来。”
嬷嬷垂首站在她身后:“是。”
沈秋晚又看了眼他并不安稳的顺眼,忧心忡忡转过身,走向黑暗。
第二日清晨。
嬷嬷买了两份牛乳糕。郡主一份,四皇子一份。
等她往冷宫那边送完牛乳糕回来,沈秋晚还未起床。嬷嬷笑着轻轻推开门,走到沈秋晚床前:“郡主,该起床了。”
沈秋晚背对着嬷嬷,没有回应。
嬷嬷又喊了一遍:“郡主。”
可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不对,立马伸手把沈秋晚身子转了过来,只见她小脸通红,口中是不是发出几声呓语。
嬷嬷大手覆在她额间。
烫得嬷嬷飞速抽回了手。
郡主又病了,许是昨日在冷宫受了凉。嬷嬷一边用温水帮沈秋晚擦身子,一边让丫鬟出去喊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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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慎醒了。
看着崭新的衣服,柔软温暖的被褥,他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伸出手,掐了自己一下。
好痛!他没死?
陆明慎从床上爬起来,立马被桌上那一碟雪白吸引。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吃了会死吗?
他肚子好饿。
于是,陆明慎伸手轻轻捻起一块牛乳糕,小心翼翼地咬下一角,眉眼间顿时溢满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好吃?
算了,就算吃了会死,他也要吃。陆明慎一口一口,吃掉了整碟牛乳糕,他边哭边吃。他觉得自己好幸福,竟能以这种方式死掉。
吃完以后,他躺会软和的被子里。
闭上双眼,静待死亡到来。
突然,陆明慎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心下坦然,却又止不住地害怕。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小腹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径直冲向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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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怒。
一是因为沈秋晚去冷宫惊了魂。
二是因为他差点死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