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瞬间暴涨,金色竖瞳里翻涌起暴戾的暗潮。
白珣将弟弟惊慌的神色尽收眼底,指节捏得发白。
他太清楚这些所谓神仙的把戏,用温柔假面诱骗涉世未深的狐族少年,白珣眼底血色渐浓,既然这条龙能让白亦露出这种表情,那就必须死在魔界。
魔界的天空被龙威撕裂,金色的光芒与漆黑的魔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
有修为不高的魔使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龙霖的龙形虚影盘踞天际,而白珣周身的魔纹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在震颤。
白亦刚想冲上前,却被魔使死死拦住,他眼神一冷,突然调转方向,地牢的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就已经被剑锋割开。
静竹蜷缩在牢笼角落,见到白亦时一愣,下一刻就是剑刃斩断玄铁的脆响。
一柄剑被扔到了静竹面前。
两人背靠背站在甬道里,四周传来魔物逼近的窸窣声。
静竹声音嘶哑:“狐狸精,不管你讨不讨厌我,我都得说,你哥要是出了魔界,三界都得给他陪葬。”
“要不是你们,何至于……”白亦的话戛然而止。
借着幽暗的光,他看见静竹额角蔓延的黑丝,像蛛网般爬过她苍白的皮肤,白亦狐疑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静竹别过脸,声音里带着别扭和难堪的怒意:“你哥这个疯子……想拉我一起堕魔。”
白亦啊了一下。
静竹无意识地跳过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魔血的灼烧感,白珣掐着她的下巴灌下魔血时,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既像恨极了,又像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人。
“我跟你哥……是不是以前认识?”
破空声打断了她的问话。
魔使的利爪直掏他们两人心口,白亦侧身闪避时,被藏在腰间的荷包已然下一刻就被勾扯出来撕得粉碎。
里面封存的记忆碎片像萤火般炸开,下一秒全都钻进了静竹眉心。
那段记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静竹下凡渡劫时,是瀛洲城主的掌上明珠。
瀛洲城依山傍海,灵气浓郁。
白珣那时刚拜入昆山剑宗,整日在后山练剑。那日随师兄们下山采买,正赶上城主为爱女比武招亲。
茶楼二层,师兄弟们挤在栏杆边起哄,说城主千金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白珣握着茶盏没动,目光却穿过喧嚣人群,看见高台上静竹一身素白华服坐在高台上,眉眼清冷得像昆山巅的雪。
瀛洲城主将镶玉的金冠戴在女儿发间,又给女儿系上招亲的红绸,他当然疼这个独女,可满城子民并不允许一个女子任城主,比武招亲的告示贴满城门。
白珣在茶楼雅间转着空茶杯。
而这边茶楼说书人正绘声绘色讲城主千金三岁引凤,五岁通剑的轶事,满堂喝彩声。
擂台中央,那个满身横肉的壮汉正踩着最后一个对手的脊背,鲜血顺着他的铁护腕往下滴。
白珣的茶杯在指间转了个圈,师兄凑过来压低声音:“那是瀛洲城的守将,仗着天生神力没少干缺德事,听说他后院抬出去的女人,手脚都是断的。”
高台上的静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她端坐在鎏金椅里,雪白的衣摆纹丝不动,仿佛底下不是在比武招亲,而是在演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她好像超脱于面前的一切,嫁的就算是屠夫走贩也无所谓。
楼下传来守将嚣张的大笑,他那大汉正扯着获胜的红绸往台上爬。
白珣看着擂台上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要碰到静竹的一片衣角时,茶盏在手里转了三圈,白珣终于扯下半幅衣袖蒙住脸,纵身跃下茶楼。
白珣一脚踹得极狠,壮汉两百斤的身子直接飞出了擂台,台下爆发出惊呼,无人看到高台上的女子眼中出现一抹错愕,
后来白珣才明白,这场比武招亲从头到尾都是静竹布的局。她需要个足够强大的获胜者,且是她刻意安排的傀儡,好让全城长老心甘情愿把城主印交到她手里。
是白珣毁了她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