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西郊的废弃工厂在夜色中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扎基站在最高处的钢梁上,夜风掀起他黑色风衣的下摆。下方,三只异生兽正在吞噬生锈的机械设备,甲壳摩擦金属的声音刺耳难忍。
"愚蠢的东西。"扎基低声评价,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进化信赖者。这三个月来,他像执行某种赎罪程序般追踪每一只异生兽,赶在夜袭队之前将它们消灭,不是出于保护人类的高尚目的,只是...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进化信赖者在他掌心发光,温暖得令人烦躁。扎基深吸一口气,将它高举过头——
"奈克瑟斯!"
黑红色的光之巨人轰然降临,将工厂顶棚撞出巨大的窟窿。异生兽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对突如其来的敌人进行反击,但奈克瑟斯青年形态的速度更快,一发粒子之羽直接命中为首异生兽的角,打断了它的隐形能力。
战斗毫无悬念,三分钟后,三只异生兽化为灰烬,而奈克瑟斯胸前的能量核心甚至还没开始闪烁。扎基解除变身后故意落在两公里外的公园,这是他总结出的安全距离,足够夜袭队被异生兽残骸吸引,又不会撞见他的人类形态。
雨后的公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气息,扎基靠在一棵橡树下,呼吸逐渐平稳。进化信赖者在他掌心发烫,帮助压制体内躁动的黑暗能量,异生兽的黑暗核心异常活跃,不经意间的接触几乎要引动他的暴走。
小黑蜷在他脚边,六只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这个小异生兽已经学会识别危险信号——当主人皮肤下浮现红色纹路时,就意味着要离远点。
"没事了。"扎基轻声说,更多是在安慰自己,他抬头看向天空,阴云正在散去,露出几颗稀疏的星星。这样的夜晚,夜袭队应该很快就会循着异生兽的残骸找来。他已经连续七次在他们到达前离开,像幽灵般游荡在城市阴影里。
赎罪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他三个月了,消灭异生兽?那不过是在清理自己当年散布的祸种,避开夜袭队?更像是懦夫的行径。每次想到西条凪说的"学会赎罪",他就感到一阵烦躁——黑暗扎基不需要救赎,他生来就是为了...
"你也是适能者?"
声音从背后传来,扎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有人接近而他竟然没察觉?他猛地转身,下意识进入战斗状态,却在看清来人时僵住了。
站在三米外的是个消瘦的男人,深色的夹克裹着单薄的身躯,眉眼间刻着深深的疲惫,却又透着某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那张脸扎基再熟悉不过——姬矢准,第二代适能者,本应死在沟吕木真也手上的人。
"你还活着。"扎基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这不合理,他亲眼看着他消失,姬矢准的光明明已经...
"光救了我。"姬矢准轻声说,目光落在进化信赖者上,"看来他现在选择了你。"
扎基想冷笑,想嘲讽,想质问诺亚为何总是这样随意摆布他们的命运,但最终他只是收起进化信赖者,转身准备离开。与这个被他伤害过的人类对视让他感到某种陌生的不适——不是愧疚,更像是...难堪。
"等等。"姬矢准上前一步,"你受伤了。"
确实,扎基的右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刚才的异生兽留下的,以他的自愈能力本该很快恢复,但体内光暗力量的冲突延缓了这个过程。黑红色的血液顺着手指尖滴落,在草地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不关你事。"扎基头也不回地说。
姬矢准却绕到他面前,眼神平静得令人恼,"清理部队在三个街区外搜查,你现在这样出去会被发现。"
扎基眯起眼睛,一群人类能拿他怎么样?眼前这个人类想干什么?复仇?举报?还是...
小黑突然从草丛里窜出,绕着姬矢准的脚踝转了一圈,发出好奇的咔嗒声。这反常的亲近让扎基眉头紧锁,异生兽应该本能地恐吓人类才对。
"跟我来。"姬矢准蹲下身,任由小黑用触须碰他的手指,"我家很近。"
扎基应该拒绝的,他应该立刻消失在这夜色中,继续他漫无目的的"赎罪"之旅。但或许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或许是姬矢准眼中那种他无法理解的光芒,他发现自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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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矢准的公寓小而整洁,书架上摆满相册和战地摄影集,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照。扎基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事实上也确实是,他扫视着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某种异样的情绪在胸腔蔓延。
"坐吧。"姬矢准指了指沙发,从柜子里拿出医疗箱,"虽然你可能不需要这个。"
小黑从扎基肩头滑下,好奇地探索这个新环境。它停在一幅照片前——画面中是笑容灿烂的棕发女孩,站在废墟背景前,阳光将她半边脸镀成金色。
"塞拉。"姬矢准顺着他的视线解释,"我妹妹...虽然不是血缘上的。"
这个名字扎基知道,在他操控沟吕木真也折磨姬矢准时,这个女孩的幻象是最有效的武器。他曾经想让姬矢准反复目睹塞拉死亡的幻境,只为激发更多光的潜能。
"你不认识我。"扎基突然说,"但我知道你的一切,姬矢准,前战地记者,第二代适能者,塞拉死于越南战场的炸弹袭击,你当时就在现场,拍下了她死亡的瞬间。"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姬矢准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你是谁?"三个字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