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的美酒自竹筒缝隙中缓缓溢出时,已然变作了漆黑的颜色,不复先前那般清澈。
夏侯朗月见此,眼中几乎生出满满的绝望。
随即安静的室内传来一声轻响,南卿羽手中的竹筒顿时炸裂开来。
那些原本要扎进他身体的毒针也随着这声炸响尽数断裂,随着碎裂开来的竹筒一起落在了干净柔软的地毯上。
待做完这一切,一直安坐着的少年面上笑容尽失,重新出现的是难以形容的鄙夷与厌恶。
“今日没心情陪你玩儿,不想死就快滚。”
不用猜也知道,他这话是对夏侯朗月说的。
知晓自己今日已无赢面的夏侯朗月听了也不生气,扶着一旁的斗柜站起身来,笑盈盈的沉着眼眸望着他,好奇道。
“我虽知你脾气一向不好,但似今日这般倒还是我第一次见。”
说着,便见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凑过去:“我猜……不会是为了颜府那位大小姐吧?”
听得此话,南卿羽倒酒的动作顿住,头也不抬的回应:“与你何干!”
“哟,如此看来还真是了!”
见眼前少年脸色越加的黑沉,夏侯朗月心头便越加的清明,不由越发得意了几分。
“我听说她就要入宫了,还很可能成为大魏皇帝的女人,啧啧啧……你还真是可怜……”
夏侯朗月心满意足的看着他,话未说完,一只莹白的酒壶便朝她飞了过来。
“滚。”
少年声音传来时,夏侯朗月好险不险的避了开去。
下一瞬,那瓷白酒壶便在她方才所站的位置突然落地,碎成了一地雪白的瓷片。
夏侯朗月看了眼那一地狼藉的锋利残片,万分可惜的摇摇头,转眸朝少年轻笑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待那抹紫色身影离开,屋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坐在桌边的少年再未往别处多看一眼,只抱着桌上的酒壶一杯又一杯的喝个不停……
翌日。
因为昨夜颜玉离开时曾答应过颜夕今日会留在府内陪她用膳,所以她这一夜便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日醒来后,整个人的精神也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辰时一刻,阮嬷嬷与扶蕊听到屋内动静,便一道推门进来伺候颜夕梳洗。
待洗漱完毕,阮嬷嬷又陪着她到妆镜前,亲自给她绾发。
直到此时,一直熟睡着的兰沁才混混沌沌的从外间的榻上醒来。
看着眼前扶蕊与两个小丫头已经将早膳摆好,内室那边颜夕也早已起身,阮嬷嬷正在替她绾发。
兰沁一见眼前此等情况,惊得立时清醒过来。
“小、小姐,您怎么已经起来了,我又睡过了吗?”
听到外间突然传来的声音,颜夕侧了身子过来看她一眼,随即轻笑一声后便又坐了回去。
正在盛山药羹的扶蕊见了,笑着回过头来:“兰沁姐姐睡得可真香,不知昨夜打雷你可听见了?”
兰沁一脸懵懂的看向她:“昨夜、打雷了吗?”
“是啊!三月雷不响,七月谷不长,这时候也该打雷了!”
扶蕊笑着将盛好的山药羹放到主位上后便转过来看着她。
兰沁却是皱着眉仔细回忆着昨夜的动静。
思来想去好半晌,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随后便见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好似突然想起点什么来似的,睁大了眼睛忙慌慌的跑到颜夕跟前。
“那、那小姐您昨日的计划……”
兰沁原本想问昨日夜里那人可来了?
但见阮嬷嬷和扶蕊等人都在,也不知颜夕与她们说了此事不曾,于是便见她话说到一半,忍了忍,没将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颜夕听问,想起昨夜少年脸上比往日内敛了许多的笑容和那个让人几乎窒息的怀抱。
不知不觉间,脸上便泛起一丝羞臊的嫣红来。
兰沁看着颜夕面上细微的变化,有些疑惑的凑上去。
刚要问什么,便见颜夕抿了唇,轻声道:“无事了,以后不必再提。”
话音落下,阮嬷嬷已经将最后一缕青丝给她挽了上去。
颜夕也就不再多言,顺势起身往外间走去。
兰沁跟在后面,心内满是不解,还想要追问,却见阮嬷嬷一道严厉眼色投过来,兰沁立时醒神,低眉敛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几人安静下来,伺候着颜夕用了早膳。
待阮嬷嬷唤了小丫头进来将桌上残羹收拾了,颜夕便想起昨夜那人离去时说过的话。
便听她问道:“阿玉可起了?”
听到颜夕询问,不止兰沁,连阮嬷嬷和扶蕊都是一脸疑惑。
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随后便见阮嬷嬷略有些担心的看向颜夕。
“小姐,小公子已经一连四日不在府中了,您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