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如收剑,闻言一顿,“青荣君也要去?”
薛让尘踱步到石亭前,伸手拨了拨花帘,“正逢休沐,我也想回松淮待待。”
这一次出行,众人也未住客舍。
薛让尘提前致信旧友,得后者盛情邀请,只听说这个旧友是个松淮商人,在雍安西郊有座空置的宅子,愿意提供给他们一住。
传送至雍安郊外,却没想到还有仆人专门等候,并安排了七架马车接送,柳、周、许、薛同乘,路上薛让尘和许允风“闲里偷忙”,商讨了之后的安排。
柳晏如听了几耳朵。
般都赤宫受袭,的确受到玄都关注,元君下了什么令,坐镇各地的仙司要持续镇守一月,其间不可以随意离开,彩骨节后薛让尘便要正式执行,许允风会为他处理部分外务。
至于其他人,薛让尘昨日趁颁布法令后去找了几个青州仙司,引荐众人协助外务,基本都谈定了。
柳晏如不作声,撩起帘子朝外一望。
初夏时分,天色晴响,四野新绿如泼,远近野芳幽发,马车穿过匝地林荫,驶过搭在北沃河上的石桥,一座宅院静卧在山脚处。这宅子一看便知无人常住,但也光洁整齐,还有几个仆役洒扫着庭院。
即将抵达宅院,薛让尘和许允风住了嘴。
马车尚未停稳,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便出门相迎,身后跟着两名小厮,他大呼:“阿贞!”
柳晏如一见这旧友的模样,隐约有了印象,这是薛让尘在村中总角之交,依稀记得姓林。
柳晏如去安中村时,他就排在薛让尘后头,后来她将薛让尘带回常音山,两人也没断了联系,偶尔柳晏如放薛让尘下山,他便会去找这个发小玩。
“堂熙。”薛让尘钻下马车,神采飞扬,他是真的高兴。
林堂熙也不在意礼节,径直伸臂勾肩搭背,就好像两人还是曾经在安中村里一通外出冒险的伙伴,他哈哈大笑,朝着下车的众人招手,说:“你们师父是我顶顶好的兄弟,诸位都不必客气!”
他说完,又朝薛让尘说:“你这些徒弟都快赶得上一个小学堂了!”
薛让尘比林堂熙要高上许多,因为勾肩搭背而刻意弯着腰,他闻言笑了一声,说:“我手下只有两个徒弟,其余都是仙司。”
“哦哦,不好意思啊诸位,”林堂熙说,巡视一圈,找出一看就是最小的两人,忽生感慨,一边转身一边道,“转眼你也是到了收徒的年纪,要知道,当年我可就差一步也能拜进常音仙君门下了!”
薛让尘:“嗯?”
嗯?柳晏如正巧在身后,闻言放慢了步子。
林堂熙带着他往里走,说:“当时你跑最快提前排在首位,我在你后边,要是常音仙君愿意再收一个,不就轮到我了嘛!”
薛让尘笑,“选徒弟又不是看谁跑前头。”
……其实,柳晏如的确是因为薛让尘排在第一个才选的。
故友叙旧,其他人不便打扰,林堂熙也安排周到,仆从依次来带人前往分配的院落。柳晏如、周晴茵等六人随一位侍女穿庭过户,到了疏落院。
院内轩敞清幽,院心还种着一株槐树,正北房留给薛让尘,柳晏如与周晴茵住在东处两间卧房,房内素净清雅,无可指摘。
侍女安排停当后便退下了。其余人修整好后,约着午后到处走走。
柳晏如还有要事,便不同行。薛明溯估计也到了松淮州,柳晏如想起苏禀透露的话,又提醒了一遭周晴茵和聂鸿。
柳晏如回到原身后,沿着北沃河在城心走了一遭,熟悉熟悉环境,心里也更有底些。
午后的光景过得极快。柳晏如看着暮色渐深,不由得起了等候的念头。掌柜没有说今晚交代计划的具体的时间、地点和人,她驻足一阵子,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动。
对岸更热闹些,灯火辉煌,照到这头来,只剩下些碎光。身侧的河水汩汩流淌,混杂着船桨搅动水面又时不时碰到船身的碎音,夜风轻拂发丝,也裹来一阵幽香……柳晏如如有所察,朝着河岸一望。
那岸边停着一艘小船,也不燃灯,只依稀看到船尾倚着一人,抱着臂膀,察觉到目光,船娘朗声道:“姑娘,夜深了,可要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