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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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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身份不俗的少年跟其他宫奴一样,也是来欺她辱她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越是哭越是让这些人兴致高昂。可她不过刚及笄的年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原以为少年见着她哭会继续欺辱她,却不想他只是蹙了眉,呵斥道:“好歹未来也是要嫁给池慕的人,怎么动不动就哭?”

姜泠哭声顿住,迟疑抬头,再次看向面前之人。

在这上景宫城中,敢直呼大皇子名讳的,屈指可数。

少年年龄并不大,约莫比她大了四五岁,略一思考,顿时明白过来这少年的身份。

“你是……二皇子?”

少年略显阴沉的眼眸倏尔一亮,似没想到可怜兮兮的小女郎竟如此聪慧,能猜出他的身份。

“没想到还是个聪明的。”池羡也蹲下身,一股橙花味侵入姜泠鼻中。

他掌着她的下巴,迫她仰起头来:“既然是池慕的人,又认出了本皇子的身份,也算结了个善缘不是?”

说着,少年眼神染上阴翳,奈何小女郎年幼,根本看不出其中之意。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池羡,他说要与她结个善缘。

她那时觉得,池羡是个自大的人,却不是个坏人。因为他见着她哭,却并没再继续欺辱她。

自那以后,池羡好似有用不完的时间,总往青玄宫跑。

大多时候他嘴里都吐不出好话,会嫌她穿得破烂,吃得穷酸,性格小气爱哭,甚至会用一些幼稚把戏捉弄她。

可若她当真被他戏弄哭后,却又总会从袖中掏出个新奇玩意儿,逼着她把眼泪擦干净。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她渐渐习惯了与池羡的相处。

那段时间是她阴暗晦涩的生活中,不可多得的喘息之机。

因为池羡的缘故,往日里可以任意打骂她的宫奴,也变得谨慎避讳起来。送来的不再是馊饭,冬日里也能有张暖和的棉被。

可她十四岁那年,池羡却有近半年没再来过。

她与大皇子的婚事无人提及,她像是个影子游荡在这座宫城之中。

宫奴再次猖狂起来,嘲笑她不过是二皇子养的小狗,得空了逗逗乐,厌倦了就抛之脑后。而大皇子更是宁可毁了两国之约,也不愿娶她这个卑贱之人。

谁知她十五岁生辰那夜,消失许久的池羡却再次出现在她窗外。

他看着她,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可愿嫁给池慕?”

她有些迷茫,看着愈发成熟的少年,怔然道:“若他要娶,我能不嫁吗?”

这是她作为两国棋子的归宿,决定权在执棋人手中,不在她手中。

池羡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桀骜难驯:“其实你愿不愿意嫁都无所谓,结果都一样。”

姜泠听不明白,也并未深究。

她不想承认,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百天中,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冬夜里,她第一次尝到了所谓爱慕的滋味。

她想起初见池羡时的善缘之说,鬼使神差地道了句:“我不愿嫁。”

然后,池羡又消失了。

她便只能怀揣着希冀,等着他的再一次出现。

谁知再一次见到池羡,却与她幻想过的所有场景都不同。

她浑身上下被细细的绳索捆绑,嵌入皮肉,眼睛蒙着纱布,嘴里塞满湿帕,被架在不知何处的木桩上。

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她知道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橙花味,将她的思绪拽回两年前在湖畔与池羡初见的那日。

她呜咽出声,惹得面前人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怨道:“还是这么爱哭。”

声音清亮缓慢,虽说比从前要沙哑老成些许,她还是当即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她没想到与池羡再见,竟是如此境况。

她想问为什么,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闷哼声。

眼前人走上前来,用一件冰凉的物什挑起了她的下巴。她垂眼,透过蒙眼纱布下方的缝隙,窥见了她颌下那柄池羡日日把玩的短刀。

许是见她不再挣扎,池羡轻嗤一声,又道:“还真是个蠢货,让人传个话让你来,还真就乖乖来了,没想到原来你竟如此钟情于本皇子。”

一声声冷笑传来,下颌的短刀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满含怒意的手掌,几乎要将她的脸颊捏碎。

“可那又有什么用?本皇子想方设法让你信任于我,就是为了让你嫁给池慕后能为我所用。如今他不认这纸婚约,你便是个没用的废人!”

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烙在了她手臂上,甚至隐隐嗅到焦腐的味道,她却并未察觉到丝毫皮肉之痛。

池羡说的那番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一刀刀割在心上,直至血肉模糊。

他说他不甘于自己付出的心血与时间,不甘于永居池慕之下,因而所有的怒火都变成了她手臂上那道斑驳的疤痕。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手臂上多了道烫伤,又被人溺在水塘里戏耍。

被人压着头往水里按时,她才想起,往常那些尖酸刻薄的宫奴们说过的话。

“二皇子与大皇子向来不和,她往后若是嫁给大皇子,却又和二皇子不清不楚,简直可笑。”

“谁不知道二皇子不满大皇子被封太子,还要和二皇子走得那般近,也不知她是蠢还是心机太过深沉。”

她才明白,原来她只是他锻造的一把刀,刀磨坏了,便再没有利用价值。

所谓善缘,不过是披着伪善外衣的孽缘罢了。

这场闹剧,最终在她放弃挣扎即将溺水而亡的时候,以突然出现的上景国师许润声将她从宫奴手中救下落幕。

而她手腕上的刀痕,亦是一场自以为勇毅的荒唐。

她不仅没死,反倒再一次被许润声救下。

再往后,许润声教她立世之道,让她读书明理,将她从那段深渊中拯救出来。

后来她想,那是她第一次动情,大抵,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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